王之彥回到驛館，已經接近凌晨。

饒是夜北冥極力不吵醒，離開了他的懷抱，月清音卻終究是一怔驚醒過來。

“北冥，喬家……我、我可帶來不好消息……”

隔著菲薄的墻壁，月清音似乎都能勉強聽到隔壁的對話。

看樣子王之彥醉的不輕，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

“喬家后院關著不人，都是喬家父子倆沒事干從街上擄來的。”

月清音腳步輕輕來到王之彥門前，見他醉醺醺的拍著夜北冥的肩膀，被夜北冥扶著在床榻上坐下。

“浙南……賬本，我看過了，看不出病，但沒病就是病。”

“還、還有……嘔……”

看樣子王之彥確實沒灌酒，夜北冥及時取過木桶來放在床邊，酒氣撲面而來直沖門外，讓月清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很難想象，的印象中，王之彥的形象一直是穩重的。

許是因為長夜北冥幾歲的原因，覺辦起事來也是格外的穩妥。

員的圓正直同時出現在這個男人上，卻不顯得矛盾。

他可以曲意逢迎，也可以正氣凌然。

與其說是亦正亦邪，倒不如說是為之道。

只是……

月清音不由得想到，若這一行不是為了避開管事的眼目，若夜北冥也隨王之彥一同應酬，是不是也會同王之彥一般喝的酩酊大醉。

皺了皺眉，只是這般想想便覺得難以接。

月天窗打落在門前的廊道上，宛如覆蓋了一層細雪。

月清音準備轉回房，卻聽后王之彥含糊不清道：

“北冥，管事走了……喬家、再，再打探下去，恐怕真的會有危險。”

月清音聞言，腳步一頓。

其實扳不扳倒喬家，于而言并無大礙，王之彥在江南被打經過了一日的調查，估著應該是那位行事張揚乖戾的喬老爺所為。

按說此事可大可小，單看陛下有沒有搖夜景煥基的決心。

可他們畢竟是勢單力薄，按說這種事雖然沒有明確的指令削藩，也不好帶兵來大張旗鼓的圍剿。

皇后俞家的勢力在浙南深固，今日翻看賬本的時候無意中瞥見了浙南員的分布表。

偌大浙南省，三分之二的員都姓俞，這合理嗎？

僅僅是一張薄薄的名單，不難想到‘商勾結’、‘狼狽為’這樣的詞。

越是如此，越是不希夜北冥在羽翼未之際與俞家卯上。

皇帝的命令是命令，但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人，也犯不上用命去拼。

這天下如何，這世道如何……

重活一世，只想遠離這些政局詭譎，和夜北冥安平和樂，哪怕是找個山野鄉村居也未嘗不可。

并不貪宣京的浮華，重活一世經歷過輝煌與背叛，心里清楚只有安平難能可貴。

月清音第一次生出幾分和夜北冥私奔的想法……

但偏偏，也知道他舍不得肩上的重擔。

皇帝有意鍛煉夜北冥，北寧戰神的名頭是輝煌更是枷鎖。

他就算愿意與遠走他鄉，也終究放不下遼國萬千百姓。

而……

后還有月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次又要付出什麼代價，換月家安平喜樂。

孰料幾乎是與此同時，驛館門外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月清音愣了愣，凝神看去，卻見來者一襲柳青翩然，頭上頂著白紗笠帽掀起一角，可見下頜致弧度。

月清音只是那般匆匆一瞥，便不由得瞪大了眸子看向來者。

“青柳兒？你怎麼突然來杭城了！”

……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始終跟在商姮娥邊的那名子。

上還染著濃重的氣，僅僅是靠近便讓人覺得寒意人。

青柳兒廢話不多，直接從懷中出包好的信紙遞到了月清音懷中，自己則順手取過茶盞給自己倒了一大杯，一飲而盡。

月清音皺著眉，作飛快的拆開信箋……

莫名的，覺得這封信一定能為凝滯的現狀帶來突破。

商姮娥前世便是宛如及時雨一般的存在，手中的報不止一次化解了夜景煥的危機。

而眼下這份機遇來到了自己手中，月清音展信一看，上面麻麻，近乎寫滿了喬家的所有信息。

比如，喬盱的喜好惡俗，比如喬盱還有個庶妹，喬蝶。

再比如，喬老爺有喜年輕姑娘的癖好，大多要麼上街擄來，要麼便從兒子擄來的侍妾中隨便挑一位‘臨幸’。

行為手段惡劣至極，那些姑娘宛如關在后院的牲口毫無半分人權，愿與不愿最后都會變愿意，化作枯骨。

心里的猜想仿佛被證實，月清音看得指尖發。

同為人，信紙上閑言敘寥寥幾筆已經奠定了杭城大多數子悲恐的命運。

“竟有這種事……”

月清音蹙著秀眉，青柳兒眸一轉看過來，眼中卻帶著幾分冰冷的打量之。

富貴人家的小姐便是如此，不曾見過世間險惡。

那信上所述寥寥看過一眼，也不過是他們這些窮苦出的子十有八九會面臨的命運。

如果沒有，也許是不夠窮，或是足夠幸運。

但偏偏僅是如此，便能惹得面前這位宣京出名的氣貴出如此憤慨神。

青柳兒心里說不上是什麼覺，仿佛希這世間有人比自己更慘，又仿佛……

希有一個人，能做他們的救贖。

就像當初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商姮娥一般。

信末的幾句，一句比一句重點。

“喬盱有一名未婚妻，乃是俞懷的嫡，你若是找不到喬家的弱點，倒不如從此下手。”

不知是不是過于了解商姮娥的品，見字如，月清音仿佛看見了商姮娥似是魅似是揶揄的神。

所謂的突破口，隔著一張薄薄信紙，雖無只言片語的流，卻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讓喬家，與俞家反目，方為上上之策！

月清音心澎湃，繼續往下看去。

“另，宣京出現了一名風塵子，名為清月，相信你回來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

月清音眉間微蹙，心想風塵子與何干，卻見青柳兒見看完信，便扭頭看了過來。

“姑娘，主子讓我來幫你，另外……”

說著，上下打量一番長發未梳的月清音，角勾起一莫名的笑意。

“那個清月，看起來可沒你機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