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里，你所做過的每一個決定。

都會影響你的下半生和未來。

方新亭放走方軍亭和他媳婦，是因為他知道，法律是一定會懲戒方軍亭的。

現在是嚴打。

每個單位都有嚴打名額。

他等于是給方軍亭的單位送去了一個嚴打名額。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

方軍亭的單位都不會放過方軍亭。

殺人、販賣人口……

越是大單位，越無法容忍這樣的事。

方軍亭就是不死，也別想再在單位工作了。

想保留首都戶口？

那更是做夢！

到時，杏花嶺絕對不會接收方軍亭的戶口。

方新亭要的就是方軍亭無家可歸！

學校就快開學了。

方新亭來到學校，事先整理辦公室。

老牛頭幫方新亭開校門，一邊開門一邊嘆息：“方老師，真沒想到，你日子這麼難。”

方新亭給老牛頭遞了支煙：“現在已經過去了，以后只剩下好日子。”

老牛頭推己及人，把方新亭的遭遇想到自己上，牙齒咬的嘣嘣響：

“要是換我，我非跑到拘留所里，把方家的人挨個打一頓。”

“他們這一脈的祖墳全給他們刨了，挫骨揚灰。”

“槍斃都便宜他們了！應該凌遲死。”

“現在為啥把凌遲死這個刑給取消了？”

老牛頭是越說越生氣。

方新亭抬頭看了看校門，轉移話題，“這校門很氣派。”

“你老丈人的手藝不錯，手下的人也不錯，他們上工的時候我看著呢，用料特別足。”老牛頭知道方新亭不愿意談這事，也抬頭看這個校門：

“今年開學，咱們這重點高中的名頭，也該掛到校門上了吧。”

方新亭笑了笑。

進了辦公室。

意外的發現，辦公室里沒有一丁點塵土。

玻璃翠也被老牛頭照顧的很好，每天都有澆水。

把放到隨倉庫里的卷子拿出來，一邊整理卷子，一邊思忖著。

從王緝志那里買的打字機和復印機，回頭得想辦法拿出來。

等簡蘇晗從首都回來，打印社也該開始營業了。

收拾完辦公室。

方新亭又出去，到機械廠找顧大章。

聽到方新亭找他，顧大章急忙跑出來迎接。

方新亭也不廢話，直接開口借卡車：“我有個東西到了地區郵局，因為是大件，想借你的卡車用一用。”

“這還用借？你想開的話，隨時可以開走。”顧大章把鑰匙遞給方新亭，“方老師，你這次要是再給我加油，我就生氣了。”

顧大章猶豫一下：“你家的事我都聽說了。話我也不多說，以后你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

“謝謝！”方新亭和顧大章握了握手，開著卡車離去。

顧大章目送卡車走遠：“苦命人啊！”

借卡車，其實是為了掩蓋打字機和復印機。

畢竟是大件。

學校里的那輛小轎車是裝不下的。

到地區新華書店呆了好大一會。

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又往常青縣開。

半路上，看到沒人。

就把兩個打字機和兩個復印機放到后車廂。

回來后，把卡車開到小面館。

簡正飛跑出來，將打字機和復印機抬下來。

幾個經常來吃飯的食客看到了，好奇地問：“這是啥機，這麼大的包裝箱？”

“打字機！我們準備開一個打印社，等我妹妹從首都學習回來就正式開業了。”

“以后你們如果有要打印的東西，比如學生的卷子，單位的文件，日常復印，都可以過來。”

小面館旁邊要開打印社？

這可是從來沒見過的稀罕玩意。

好幾個食客同時驚呼出聲：“媽呀，這太牛了！”

不僅需要開打印社，方新亭還準備再搞一個公用電話。

市電話五分，長途兩塊五。

這是現在公用電話的收費。

但這是后話了。

現在常青縣沒有程控換機，都是載波電話，打電話很麻煩的。

方新亭記得明年程控換機就進常青縣了。

到時讓學校裝一個程控換機，打印社可以用學校的線。

看到方新亭去還卡車，簡正飛回頭和朋友說話：“這幾臺機可得盯了盯實了，丟了，咱可賠不起。”

四臺機沒有拆封，就那樣堆在屋子里。

簡正飛朋友好奇地了，然后笑：“知道的，等晚上你就睡這里好了。”

“等小妹回來，咱就把臨街那個屋子再清掃一下，給小妹。”

簡正飛知道自己占了簡蘇晗的很大便宜，非常愧疚。

他朋友嗯了一聲：“小妹對咱好，我心里有數。”

第二天。

一大早的。

段廠長將兩個孩子送到常青縣，等著開學。

又給方新亭帶了很多禮：“方老師，我就把兩個孩子給你了，隨便打，隨便罵。”

段廠長自從知道了段天杰的學習績有大幅度提高后，每天都是樂呵呵地。

“天宇和天杰兩人都很聽話。”方新亭幫著安排宿舍。

宿舍還是以前的宿舍。

段天宇和段天杰先把床板抱出來曬，然后開始打掃衛生。

很快。

高二一班的學生們一個個到校。

見到段天宇他們已經到了，笑著互相打招呼。

“老大，你還記得鐘佑平嗎？”段天宇走到顧向遠邊，主先打招呼。

顧向遠拿起抹布，正在床頭，點了點頭：“記得。”

“太可惜了！”段天宇先是嘆了口氣，然后搖頭，“他想轉學來咱們學校，結果他爸死活不同意，說如果他敢轉學，就離父子關系。”

“哦，他爸就是我姑夫。”

“這麼嚴重？”顧向遠有些詫異，再仔細地思忖一番就明白了：

“其實鐘佑平同學的學習績是不錯的，轉不轉學對于他來講并不重要。如果因為轉學學習績下降，得不償失。家長不想他轉學，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怎麼跟他班主任講話一樣？”段天宇搖了搖頭，“他要是轉學了，咱們班不就又熱鬧些嗎？”

進派出所的那種熱鬧嗎？

我可不想要！

顧向遠搖了搖頭，繼續打掃衛生。

過了一會兒。

顧向遠說起方新亭的事：“天宇，你知道方老師家的事嗎？”

“不知道，方老師怎麼了？”段天宇好奇的探過頭。

“方老師的父母，是被人殺害的。”顧向遠把當年的事講了一講，聽得段天宇一臉呆滯。

“我的天呢，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的人？”段天宇突然有些心痛方新亭，“方老師以前真是太慘了。”

“是很慘！”顧向遠攥手里的抹布，“所以我們這些學生，不能給方老師添任何麻煩！用我們最好的學習績回報他。”

“我一想到，他背負父母被殺的仇，弟弟妹妹被賣的恨，無怨無悔的教我們，就……”

顧向遠說著，聲音漸低：“就很心痛他，想要給他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對！我們拿出最好的績，給方老師。”段天宇重重點頭。

校門外，黃主任急匆匆和老牛頭打個招呼，進校找方新亭。

一見到方新亭，他離老遠就出雙手：“方老師！首都打電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