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方新亭在辦公室外面等他，楊教授爽朗的笑笑：“新亭，來了怎麼不進去？”

“在等老師。”方新亭打開門，側讓楊教授先進辦公室，然后才進去。

進去后，給楊教授倒水，整理書桌，作嫻，一如當年。

楊教授的眼睛恍惚了一下，又快速回過心神。

接過茶杯，他沉了一下：“錦桐……回來了，飛機明天落地……”

“師妹是回來過年的嗎？”方新亭很是自然的往下接，臉上的笑容一直淡淡的，從始至終沒有毫變化。

楊教授抬起頭，認真地打量著方新亭，輕輕地吹了一口茶杯上的熱氣。

熱氣氤氳間，他的視線被籠罩。

“你什麼時候走？”楊教授又問。

“明天。”方新亭只是盯著楊教授手里的茶杯，“老師快點喝水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喝了。”

被他催促了一下，楊教授下意識的把茶杯往邊放，又停下：“幾點的火車？”

“下午。”方新亭聲音和，“老師不必送我了，我怕離別。”

“好的！”楊教授點了點頭，端著茶杯一口一口的喝。

水腹，他卻喝不出來滋味，心中百轉千回。

想說的話，卻說不出。

方新亭只是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楊教授把水喝完，然后告辭：“老師一會還有堂大課吧？我先告辭了。”

“學生們走時，就直接把老師的證件放到圖書館里了，老師找個學生過去拿一下就可以。”

他站起來，沖著楊教授鞠躬：“老師，保重。”

楊教授抬起頭，張了張，最終化一聲：“一路平安。”

到圖書館看到學生們在努力看書，方新亭又悄悄離開，在學校傳達室里給王緝志打個電話，去找蘇晗。.七

四通打字機的發明人王緝志，此時還在冶金部的自化研究所里上班，沒有和四通公司合作。

租了一套民居，用來做打字機的學習和展示。

蘇晗和一個小姑娘同住在民房，客廳里擺放著幾臺打字機。

看到方新亭，簡蘇晗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哥，你來了？”

“來看看你，學習的怎麼樣？”

一臺打字機上面帶有屏幕，屏幕上顯示著一行漢字。帶針孔的打印紙放在打字機上面，上面打出了幾行字。

一個小姑娘原本正在打字，轉頭看到方新亭在看，有些手忙腳的。

差點錯按了幾個鍵盤。

小姑娘很是局促的站起來，打招呼：“你好。”

“這是小芳。”蘇晗笑著介紹，“這房子里，天天就我倆在。”

“能打字了嗎？”方新亭好奇地問。

蘇晗搖頭：“我還在悉鍵位，小芳說，最得兩個月才可以學會。”

王碼五筆此時還沒有發明，現在使用的全部是英文終端。

但是，王緝志想出了一個非常天才的方式，在英文終端上實現了漢字顯示。

他發現，在電腦屏幕上的所有英文字符中，字母“m“最接近一個方形的“點”。

就用了16x16個“m”來組一個漢字，雖然一屏只能顯示四個大大的漢字，但是一套完整的漢字輸輸出系統已經初步形了。

說起來，這套作系統既笨重又不好學習。

如果方新亭再肯等兩年，等到87年，王緝志就會發明新的漢字系統。

但方新亭不愿意等，也等不及。

方新亭又問蘇晗：“過年回去嗎？我們明天的火車，要是回去的話，可以一起走。”

現在是年關，臨時買票是買不到的。

但想要坐車回家，還是有辦法的。

買一張站臺票混進站臺，然后假裝送人上火車，上車后再補票也是一樣。

蘇晗噘著小搖頭：“不回去！”又哼了一聲，“我要氣死他們。”

“以后不許說氣死爸媽的話！你不小了，不能使子。”方新亭臉一沉：

“你爸要是一點不肯為你考慮，就不會讓你進京。而是給你找個人嫁了，賺你一筆聘禮。這樣的事，在咱們縣還嗎？”

“我知道了，以后不會再說了。”蘇晗乖乖低著頭認錯，又嘀咕，“就比我大幾歲，整天老氣橫秋的，比我爸還嚴肅。”

方新亭噗的一下笑了：“大幾歲也是大，你想好了，真不回去？”

“不回去！小芳也不回去呢，我倆決定趁著過年的時候，把打字機學會。”蘇晗心里是有打算的：

“學的時間太久，錢花的越多。首都買菜吃飯太貴了，我這一個月省吃儉用的，竟然都花了快一百塊，嚇死我了。”

“好，我聯系了王研究員，他很快就會趕過來。”方新亭指著打字機，“你繼續練習。”

王緝志到的時候，發現方新亭已經到了，離老遠就握手：“方老師，真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王研究員，我剛看了一下你的打字機，好的。”方新亭笑著，“我訂的貨，都在這里嗎？”

“都在都在！”王緝志領著方新亭到另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里擺放的全部是打字機和復印機。

王緝志打開一臺，試了試機：“都是新機，保證沒有任何人用過。”

一次買兩臺打字機和復印機，算得上大客戶了。

“麻煩你把我和機一起送到賓館，我們明天的火車。”方新亭說了一下賓館的位置，又給王緝志錢。

看著方新亭從皮包里拿出一疊一疊的錢，王緝志的心里微微吃驚。

現在學校的老師這麼賺錢了？

可又想起方新亭出的真題冊，現在供不應求，就連他父親都曾在家里夸過方新亭。

真題冊賣的好，稿費肯定高。

說起來，他和方新亭也算是同校師兄弟了。

他父親在北大教語言學。

“你數一下。”方新亭將錢拿出，全部推到王緝志面前。

王緝志連數都沒數：“你我師兄弟，難道還會給我錢？”直接把錢全部裝到皮包里。

方新亭也哈哈大笑起來：“是，說起來確實是師兄弟。”

又說了會話，王緝志朋友開著車過來，幫著把打字機和復印機全部裝上車。

和蘇晗說了一聲，方新亭離開民居。

到了賓館，三人把打字機和復印機搬到方新亭的屋里。

等把人送走，方新亭把東西全部收到隨倉庫里。

又去學校把學生們接過來，和路總編吃了告別的飯。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路總編開著車子把他們送到火車站。

火車鳴笛響起，準備開。

這時，有人氣吁吁沖進火車站，買了一張站臺票，又飛一般的沖閘機口。

眼見火車緩緩啟，拼命的追著跑：“方新亭？方新亭……”

火車鳴笛響起，將的聲音掩蓋。

追著跑了很遠，直到火車消失。

扶著膝蓋，大口大口氣。

看著在視線里漸漸消失的火車，已是淚流滿面。

“我回來了……”

“你怎麼又走了？”

火車上，學生們努力的找到座位。

卻發現座位上面有人。

學生們拿出車票愣了一下：“方老師，我們的車票是明天的呀！我們好像提前一天上火車了。”

“明天的嗎？”方新亭笑了笑，“反正已經上火車了，就找個地方隨便坐一下吧。”

他轉頭，看著車窗外快速后退的樹木和街景農田。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