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紙被在院墻中最顯眼的位置上，只要抬頭就能看到。

紙上的字是金，耀眼炫目。

蔣老師抬起頭，出聲念：“第一名，顧向遠……顧向遠？”用力眨了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怎麼是縣一中的？”

旁邊有人齊齊了一口涼氣：“三？三科滿分？語文數學英語三科滿分？320分？這可是320分？”

“何止呢，謝雨和何，也是三科滿分。這三個人的名字怎麼這麼悉？”

“清北保送！你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就是全國高中數學聯賽的一等獎獲得者？怪不得，怪不得有這績。”

“第四名，劉正豪？我知道，他是滎州七中的尖子生……”

“第五名，段天宇？段天宇是哪個學校的？”

“第六名，劉暗夜？”

“……”

“常青縣一中，績這麼好？”

蔣老師用力的找，想要找到自己教過的學生，可努力看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學生的名字。

旁邊有個老師看向蔡老師：“蔡老師，今年竟然有人能拿滿分？還是三科滿分，太牛了。”

“那個段天宇和劉暗夜也不簡單啊……”

“常青縣一中的教學水平這麼高嗎？”

蔡老師轉頭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的妻子，眉頭皺得極：“不該啊！這麼難的題，他們班怎麼績這麼好？還把滎州七中給比下去了？”

仿佛是一束穿霧霾，蔣老師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他們班是不是作弊了？”

“你是想說清北保送生作弊？”賀放本來正在看分數，聽到這話冷冷地哼了一聲：

“蔣老師，我記得你是常青縣一中的英語老師，怎麼對自己學校的學生如此不自信？”

“當著蔡老師的面，我也敢這麼說。今年的數學題，并不是太難！”

賀放是滎州七中的數學老師，數學能力有目共睹。

聽他這麼說，蔡老師的臉難堪起來：

“賀老師，題是數學命題組小組員一起出的，你如果覺得題不難，可以向命題組反應。或者，下次考試，由你出題！”

“我只會教書做題，不會出題！”賀放再次冷冷一笑，“當初數學命題組去找我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說的。我不擅長的東西，不會強行去做。”

這是在說自己明明能力不夠卻強撐著出題嗎？

蔡老師被賀放的話氣著了：“那賀老師認為誰擅長出題？”

賀放不加思索的回答：“當然是方新亭老師！”

“假如說，現在用方老師的真題冊當期末考試的試卷，你覺得有多學生能做得出來？”

“方老師的試卷被盜，流傳至全省，全省有多學生把題做出來了？”

說起真題冊和被盜的那些試卷，蔡老師不出聲了。

“只可惜，你推崇的方老師，只想賺錢寫真題冊，本不想出題造福全省學生。”蔣老師反相譏：

“我要是他，我就把題免費送給學生們！說來說去，不就是想利用學生賺錢嗎？”

賀放都沒正眼看：“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你什麼意思？”蔣老師氣急。

“我在背史記的陳涉世家。”賀放翻了個白眼，搖頭晃腦地再次重復一遍，“我還背了三個字，完整的應該是嗟呼，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蔣老師氣得攥拳頭，恨不得一拳打爛賀放的臉。

蔡老師一把拉住：“我們走！以后這題誰特麼出誰出，反正以后我不會再出題了，真是吃力不討好！”

“就是！讓那個死賺錢的方老師出去吧。”蔣老師踩著小皮鞋出人群，和蔡老師一起走了。

“呸！”賀放現在是方新亭的小迷弟，容不得別人說方新亭半個不字。

呸完蔣老師，賀放也確實有點生氣：“怎麼績這麼好？以后滎州七中豈不是要矮常青縣一中一截子嗎？”

“還是我的教學水平不行！該怎麼提高呢？”賀放背著手，琢磨自己的教學水平該如何提高。

“要去進修嗎？”賀放蹙眉細想。

回到家，蔣老師氣鼓鼓的把鞋踢掉：“欺人太甚！”

蔡老師也是極為生氣，坐在沙發上一接一的吸煙。

過了一會，他問妻子：“那個方老師的教學質量怎樣？”

蔣老師張就想說不行，可不知怎地卻想到方新亭在講題時將所有的題都說出頁數的事，猶豫了一番：“勉強可以。”

妻子說話一向有所保留，勉強可以，那就是很可以了？

蔡老師又點著一煙。

“你說說，老天真是不公平！我們努力教書，認真做人，可是人家呢，稿費一萬一萬的往家拿！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真氣人。”

蔣老師氣得哼了一聲，打開窗，“別吸了，嗆死人。”

聽到稿費，蔡老師吸煙的作停滯了一下：“真是一萬一萬的往家拿？”

“那可不！整個一中都知道，他簽的是版稅合同，是按百分比的比率給的。”蔣老師掰著手指頭算，“賣一冊就給一冊的錢呢，他這次，最得拿一萬四五。”

“這麼多？”蔡老師倒一口涼氣。

“所以，你也出真題冊。你做了好幾屆的命題老師，難道還能比不過一個方新亭？”蔣老師一想到丈夫出真題冊后那錢嘩嘩的如流水般的往家里涌，眼睛都明亮起來。

蔡老師將煙掐滅到煙灰缸里，細細的思忖起來。

“我們要是出題就別用這個真題冊的名，名字我都給你想好了，就蔡氏高考決。只要買了你的書，就能考上大學！我不信學生們不心。”蔣老師極力慫恿丈夫。

蔡老師明顯被說了，“我再想想，再想想。”

“有什麼可想的？”蔣老師哼了一聲，“要我說，不僅你要出數學的，我還得出一本英語的！我就不信，這出題的錢，都讓姓方的賺了？”

“到時，班里的學生一人必須買一本。不買書，就不教他們。”

一想到全班學生捧著自己的書看，蔣老師就樂開了花。

“下半學期可就是升學考和高考了！要出書，趕趁著寒假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