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是個聰明人。

王老師不讓他在地區賣，完全可以跑省里賣嘛。

城際班車才幾個錢？

他賣張試卷就賺回來了。

這一次，他并沒有賣原始試卷。

試卷上做的解題過程五花八門的，小汪也看不懂，干脆不抄答案了。.七

找個寫字漂亮的人刻蠟紙，只把試卷的題目抄寫一番，刻完后再油印。

一張試卷賣兩塊。

一開始沒人買。

畢竟，真題冊和加強題型每本才賣兩塊八。

一張試卷兩塊，誰舍得買？

可是，當很多人都解不出試卷上的題之后，小汪的生意突然好轉了。

他又加油印了很多。

“這次，肯定能把上次罰款的錢給賺回來……”小汪自信滿滿。

畢竟，這可是方新亭老師剛剛出的、還沒有流傳到外面的題。

難度可想而知。

而且，還白賺了王老師一百塊錢！

這個傻王老師。

想到這里，小汪也頗為得意：“你們都印小黃書，只有我印試卷……證明，只有我才是文化人。”

“孔乙甲不就說過嗎，文化人書不是，那拿來用！”

“文化人的事兒，怎麼能稱之為事兒呢？一個茴香豆，還有四種吃法呢。”

一個手下想了想：“汪哥，好像他孔乙己。”

小汪一掌打過去：“我說的就是孔乙己，你是不是聽錯了？”

手下很誠懇的檢討錯誤：“對，我聽錯了，就是孔乙己。”

小汪哼了一聲，把英語試卷拿出來，一邊看一邊咂舌：“方老師班里，真是藏龍臥虎。”

“這試卷上，除了名字我能看懂，沒一個能看懂的……”

“汪哥，你說咱要是年輕幾歲，是不是也能去方老師班里上課了？”手下探頭看了一眼，除了謝雨兩個字外什麼都沒看懂，滿臉的羨慕：

“我聽說，方老師的稿費又發了，一兩萬呢……要不然，咱去搶一把？”

“搶你媽！”小汪氣極，反手又是一掌甩過去：

“這幾天槍斃人你沒去看熱鬧？在云岫地區批發市場外面搶了一個人進貨的錢，搶了好像三百多塊吧……特麼的吃槍子了，那幾個小子在刑場上都哭傻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吃槍子？”小汪瞪著手下，“咱們就好好賣試卷。”

“可是……”手下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被抓起來，“咱們這些試卷也是的啊！會不會槍斃咱們？”

“你不會說話就閉！”小汪氣極敗壞，“你是不是傻啊？這世上會有人試卷嗎？誰會這麼傻的去試卷？回來自己做嗎？”

“所以，咱們這試卷不是的，是在一中墻外撿的！至于這些試卷是怎麼到的一中墻外，我哪知道？興許是試卷自己長跑的。”

小汪又出一張語文試卷看了兩眼：“顧向遠的？這小子拿到了清北保送，真厲害！”

口里念念有詞：

“上自勞軍。至霸上及棘……這個字念啥？呃，念jing對不對？……門軍，直馳，將以下騎送迎。已而之細柳軍……啥意思？呃，……軍士吏被甲，銳兵刃，彀……彀……彀彀……呃，這個字念啥？”

眼睛漸漸發直。

手下探過頭，興高采烈的：“這意思我懂……”

“就是上次一個棘門軍的軍隊參加勞，從這頭騎到那頭干活，又從那頭騎到這頭干活。”

“呃，后面，后面我想想……有了，他們后來又去種柳樹，這個柳樹的品種細柳！哎媽呀，我可太聰明了，高中題我都會。”

“文盲，滾！”小汪一腳踹過去，世界清靜了。

從頭看了一遍，小汪雖然看不明白很多題，他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能抄答案：

“咱不印答案！好多題他們下面寫的答案都不一樣，咱們也不知道哪個是對哪個是錯。”

小汪又叮囑大家：“這段時間千萬別賣到常青縣，我怕被方老師看到。咱們就在省里和地區賣，懂了嗎？”

“懂！省里人有錢，咱們也賣得快。”

“人傻錢多！”

……

省城，滎州七中校門外，學生們正圍著一個穿著喇叭的小年輕買東西。

奇怪的是，往常看到學生們買東西會來驅趕的傳達室，這次卻一反常態的沒有驅趕。

反而樂呵呵地看著學生們買東西。

賀放老師騎著自行車過來，皺眉問傳達室的人：“他們在買什麼？為什麼不阻止？”

“賀老師，他們在買數學試卷！”傳達室的人急忙回答，“聽說試卷上面的題難，大家都想買一張試試。”

“數學試卷？難？”一聽到難的數學試卷，賀放眼睛放著。把自行車扎好，進人群，“什麼試卷，給我來一張。”

“兩塊錢一張，先給錢后給卷子。”

“這麼貴？加強題型冊才賣兩塊八，你就一張卷子，好意思嗎……”賀放嘀咕著，出兩塊錢，“來一張。”

接過試卷，賀放原本不甚在意，可是看了一眼后，眼睛就拔不出來了，一直地盯著。

直到傳達室的人推著他自行車過來找他，他才驚覺。

“賀老師，這是不是高中試卷？”傳達室的人有些好奇。

賀放點頭，表有些疑：“這是高二試卷，一看就知道。可是，這是打哪來的題？”

他轉頭又去問賣試卷的人：“這題你們是從哪里來的？”

賣試卷的人是從小汪那里批發的二道販子，隨口回答：“云岫地區的。”

“云岫地區？應該是方老師的題吧。”賀放皺著眉，卻還是有些不理解，“這些題，怎麼比加強題型還要難？”

“難道是方老師還未寫出來的真題冊流傳出去了？”

賀放拿著試卷，一步一步往校園里走，都忘了自己是騎自行車過來的。

傳達室的人在后面喊他，他也沒聽到，只是在腦海里不停的算題。

傳達室的人沒辦法，只能把他的自行車鎖在傳達室旁邊。

拿著試卷進了辦公室，賀試急忙喊關系好的數學老師：“盧老師，你來瞧瞧這個題。”

盧老師揚手喊他：“你來瞧瞧這個，我剛從云岫地區三中拿的題。”

“地區三中？他們能出什麼題？”賀放嗤之以鼻，“你還是看看……等下……”

賀放低頭看了一眼盧老師手里的題，呆滯住了，“怎麼題差不多？”

他拿出自己剛買的試卷，和盧老師手里的題比較了一下：“真是差不多。”

盧老師看了一眼賀放手里的題，笑著：“是校門口買的試卷吧？”

“是啊……”賀放把兩份題放在桌上細細的比較，越看越驚奇，“除了順序不太一樣，題目確實差不多？”

“你知道我手里的題是誰出的嗎？”盧老師聲音里帶著神。

“誰？”

“是地區三中的王牌教師王老師出的題。”盧老師用鉛筆敲著題，“這題，簡直絕了！”

“王老師？”賀放不僅不相信，反而嗤笑，“他要是有這本事，孔淵渟早就進聯賽一等獎了。”

“賀老師，你可不能小瞧人。”盧老師笑瞇瞇地，“這題，確實是從地區三中流傳出來的，聽說，王老師他們班里的學生都沒做出來。”

“王老師吃仙丹了？”賀放拿出一支鉛筆，準備演算：

“我還就不信了，加強題型我都能做出來，這些題我就……臥槽了……這是什麼題？”

他低頭念著：“有一質量分布不均勻的細桿ab，長10cm，am段質量與從a到點m的距離平方正比，并且已知一段am=2cm的質量等于8g，試求：……？”

“……”賀放：(@[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