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臘月,路上的行人明顯增多,車馬上都是滿滿當當,快要過年了,都往家里奔團圓。
因為歸心似箭,路邊茶棚里都冷清了許多,只有四人對坐。
魏東家和陸掌柜略有些心酸。
“人人都在歸家過年。”陸掌柜說,“你卻要向外奔波去。”
七星說:“我等江湖人,四海皆為家。”
魏東家沒忍住噗嗤笑了,這孩兒真是.....
那就江湖人說江湖氣,他抬手說:“那就祝七星小姐一路順風,馬到功。”
陸掌柜在旁說:“不也沒事,千萬保重。”
魏東家瞪了他一眼:“別說掃興的話。”
七星笑了,對兩人施禮:“請放心,我一定順利,以及保重自己。”
魏東家和陸掌柜還禮:“那我們就不送了。”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們特意在另一個城鎮外等候,盡管如此,也不能真站在路邊目送。
七星和青雉先走出來,路邊兩輛車三匹馬,還有兩男兩等候。
兩男一老一姓郭,和跟年紀大的婦人是一家三口,他們三人是玲瓏坊給找的仆從,當然,是通過吳掌柜家的推薦給董娘子的墨門中人。
另一個跟青雉一般大的孩兒花鈴,則是魏東家陸掌柜帶來的,在這里與七星匯合,玲瓏坊并不知多了一個人。
青雉與七星坐上前邊那輛車,郭老漢駕車,郭母則和花鈴坐后一輛車,由小郭駕車,伴著清脆的馬鞭響,兩輛車在寒風中向南而去。
魏東家搖著車和陸掌柜走出來,看著大路上遠去的車馬化作黑點。
“會回來吧。”魏東家忽然說。
這次換陸掌柜瞪他一眼:“說點吉利話!”
魏東家笑了,看著遠方:“我覺得這一段日子好像做夢。”
突然來了這麼一個人,突然堂口就活起來了。
真怕就這麼樣走了,一去不復還,一切只是一場夢。
噩夢恨不得立刻醒,夢真的是不想醒啊。
陸掌柜拍了他的車一下:“當然不是做夢,夢里你都不能跑。”
魏東家搖車:“走了走了,回去了。”
陸掌柜再看了眼南去的方向。
要平平安安的啊。
馬車在大路上疾馳,暮降臨的時候,沒有更加快速度趕到可以落腳的城鎮客棧,而是在路邊停下來。
七星從車中跳下來,后背著一個長長的包袱。
“小姐。”青雉掀起車簾喊道,滿面不舍。
七星抬手在邊對噓聲,翻上了車邊的那匹馬,在車邊打個轉,對青雉微微一笑,一催馬向夜里疾馳而去。
青雉抓著車門遙,暮昏昏小姐的影很快就不見了。
花鈴從另一輛車上跳下來,走過來對施禮,說:“小姐。”
這稱呼讓青雉抓著車門的手微微一,下一刻深吸一口氣,對花鈴點頭:“上來吧。”
花鈴爬上車。
“郭大叔。”青雉再揚聲說,“快些趕路吧,到前方城鎮歇息。”
郭老漢高聲說:“好的,小姐。”
伴著清脆的鞭子響,馬蹄得得,在夜降臨時候來到一座城池前,城門快要關閉了,城的人排隊依次接核查。
很快就到了他們這一行,看到有車有馬風塵仆仆,城門衛知道這是外來人,便問有沒有路引。
如今路引查的并不嚴,端看城門守衛心,心好問兩句話就放過去,心不好的話,則要多問幾句話,說不定還讓在城門外等一夜才讓過。
聽到問,車里有孩兒掀起車簾,手遞過來:“有的。”
城門衛接過,看其上寫著西州許城玲瓏繡坊繡娘攜帶仆兩人男仆兩人車兩輛進京,姓名年齡詳,蓋著府的大印,并有保人的名字。
城門衛一邊看路引,一邊看向車,見除了遞路引的婢,還有一個孩兒,邊堆著繡架,見他看過來,神端莊頷首,應該就是那位繡娘。
城門衛便不再多問,擺手讓進去了。
兩輛馬車緩緩駛城池,自尋住去了。
荒野的大路上,七星舉著火把,催馬疾馳,烏黑的發從厚重帽子里飛出來,輕輕飄。
陷安靜的村落里,有老漢推著板車,車上懸著風燈照明,堆著鍋盆碗快,還有一個七八歲的,穿著破舊的棉袍,帶著老虎帽,毫不畏冬夜的寒冷。
“爺爺,你走快點。”催促,“去晚了,人過去了。”
老漢哎哎:“不會不會的。”
老人家不慌不忙,推車咯咯吱吱。
山林的小路上,蟲鳴鳥呢噥,忽的亮起火捻,照出一張男子面容,正是孟溪長。
他低下頭看手中的圖紙,一手在其上過,落在一個地名上點了點,將火捻子一甩熄滅,腳步碎碎穿行,驚起夜鳥飛。
深夜的野外路上有人未眠,京城的賭坊里更是不分晝夜。
“哈哈我贏了——”
喧鬧的人群中響起喊聲,這是大家都悉的聲音。
“高小六最近轉運了啊。”有賭徒氣呼呼,“十賭三贏。”
“沒錯,以前他都是十賭九輸。”另一人也說,還揚聲喊賭場的管事,“快查查,這小子是不是出千!”
高小六從人群中出來呸了聲:“出千的賭算什麼賭,糟踐了賭錢的樂趣。”
賭錢的樂趣?難道不是贏錢?還有什麼樂趣?賭徒們怔怔。
高小六已經揮著手大喊:“今天高興,管事的,今日賭場里的酒水我包了,請大家盡興。”
一次贏不了多錢,轉手還扔出去更多,這大概就是有錢人的樂趣吧,反正沒錢人得到不要錢的東西就是樂趣,一時間賭場喧囂更甚。
在喧鬧中高小六穿過人群,走進專為他設置的屋子,一壇壇酒水也隨之送了進去,還有賭場豢養的貌侍捧著佳肴魚貫而,可以想象其將是怎樣的銷魂。
暗門暗道一重重而過,本該在醉臥人膝的高小六站在了賭場外。
他手了臉:“真冷啊。”
知客在一旁給他裹上斗篷:“六爺一路順風,馬到功。”
高小六一笑:“我必然是馬到功,一鳴驚人。”說罷翻上馬,一甩馬鞭,在暗夜的街道上疾馳而去,旁有七八人跟隨。
......
......
北風呼嘯,大雪紛飛。
通往京城的道上幾乎看不到人。
直到嘈雜的馬蹄聲響起,一群黑的人噼開了雪霧出現在視線。
這是二十多騎兵人馬,可以看出他們行路很久,大雪在兵袍斗篷蒙上厚厚一層。
三騎兵士從前方雪霧中奔來。
“張參軍。”為首的兵士喊,“前方就是邢州界了。”
張元掀起帽子,其上的雪抖落:“這天也不好,大家也累了該歇息一下,前邊可以落腳之?”
一個兵士說:“不遠路邊有個腳店,地方簡陋,大人,天黑就能到城鎮了,趕到那里再歇息吧。”
張元搖頭:“不,就在腳店,這樣到城鎮的時候就可以直接過去不停留趕路。”
這京城的差也是奇怪,到底是累了,還是急著趕路啊,遇到行腳店要歇息,正經過城池卻不停留,兵士們對視一眼,但上代過要一切聽這張參軍調派,且再三叮囑,事關重大。
“末將領命。”他們高聲應喝,帶路。
張元將帽子戴上,催馬向前,后一排兵衛隨,接著是一隊差役,差役后則是一輛囚車,囚車被布罩住,不風,囚車四周都是握著刀槍的兵士,風雪似乎都難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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