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囀館大戲臺上聯珠坊的稽戲正到了一個小高。
丑角鼻樑子上畫了一塊白,蹲行走裝著侏儒,演著被騙後的捶頓足,引來大家一陣又一陣的鬨堂大笑,就算是在閣樓上的王晞幾個,也漸漸被那伶人吸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目全落在他的上,跟著下方看戲的人笑了起來。
只有陸玲,年紀還輕,喜歡一切麗的東西。丑角只能讓笑一笑,很快就覺得沒什麼意思,開始悄悄地去拉王晞的角,好奇地問:“姐姐怎麼會做那麼多好吃的?”
像們這樣的人家,本沒指著們去竈上燒菜,懂個基本的菜式能應個景就行了,像王晞這樣,不管是哪裡的菜,說起來都頭頭是道的,肯定是下了大功夫的。
這就有點不同尋常了。
王晞見那伶人雖然表演的不錯,但接下來的橋段有些老套,最初的驚喜過後,雖然知道這是因爲戲班在權貴府第唱戲求穩求全,不敢用新段子的原因,但還是有點失。陸玲問話的時候,也就把心思放在了陸玲上,笑道:“我高祖父有一次出去做生意,被大雨困在一間廟裡了,雖說邊帶了很多金銀,也有吃食材料,卻沒幾個人會做的。他老人家了大罪,回來之後就要求我們家的子弟在出門之前每個人都必須學會做些面、餅之類的。我曾祖父因此發現自己比較擅長做菜,我祖父也因此特別喜歡各地食,我耳濡目染,就學會了很多做菜的方法。”
沒有告訴陸玲,曾祖父因此還創了一個酒樓的牌子,現在了他們家頗爲賺錢的產業之一。
陸玲聽得目瞪口呆,佩服地道:“難怪你們家能做那麼大的生意!我祖母說,有能耐的人都能居安思危,把逆境當磨刀石。你們家的長輩僅僅因爲沒能吃上飯菜就讓你們學了門能照顧自己的技能,也厲害的。”
哎喲,這小姑娘可真會說話。
而且說話的時候那眼神不知道有多清澈,一看就能讓人到的真誠。
王晞就更喜歡了,道:“你還喜歡吃什麼?柳蔭園六月底就能住人了,京城七月份什麼最好吃?正是龍頭魚上市的季節,還有海膽也正。不過,海膽你未必吃得習慣。你們北方人喜歡吃餃子,你吃過鮁魚餡的餃子沒有?七月也是鮁魚上市的時候,等你過來,我給你做鮁魚餡的餃子,或者是清蒸鮁魚也可以。”
不過幾句話,已讓人知道有多會吃了。
別說是陸玲,就是隨便聽了一耳朵的吳二小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道:“鮁魚還能做餃子嗎?會不會很腥?”
王晞笑道:“鮁魚餃子是膠東那邊的食譜。至於說腥不腥,就看你的口味了。像我,就覺得羊太羶,可你們卻都吃。”
吳二小姐索也不看戲了,和王晞說起吃食來:“羊怎麼會羶,那是你們沒有吃對地方,我們北方喜歡河套的羊,放點鹽清水煮煮就可以吃了,不知道有多鮮。”
清平侯家果然還是喜歡吃西北菜。
王晞莞爾,笑道:“你們府上設宴,拿手好菜肯定是白水煮羊、手抓羊、烤羊,對不對?”
吳二小姐瞪眼,道:“你別小瞧我們家,我們家最拿手的是油潑扯麪。”
“還是西北菜。”王晞哈哈大笑,很有機會能這樣直白地懟人卻不用擔心對方有顆玻璃心,一有風吹草就生氣。
吳二小姐哈哈大笑,對王晞的調侃不以爲意。
王晞很想抱著陸玲親一口。
這小姑娘給介紹了個值得結伴玩耍的朋友。
吳二小姐還給出主意:“要不,你十月份的時候再辦個賞花宴吧?那會兒正是吃螃蟹的時候,你這麼會吃,肯定吃過不止一的螃蟹。我聽教我讀書的夫子說,各地的螃蟹味道都不一樣,我很想嚐嚐有什麼不同。”
王晞爽快地答應了。
戲臺上稽戲已經收場,梨花班馬上要開始唱《四郎探母》了。
沒有了喧囂的鑼鼓聲,們說話的聲音驟然間顯得大了起來。
常珂道:“還是別開什麼賞花宴了,到時候是請還是不請施表姐呢?”
就差沒說有會很掃興了。
幾個人又開始討論怎麼請客?什麼時候請客?
大戲臺上扎著靠旗,穿著厚底鞋的四郎上場了。
那清亮的嗓子一開口,就把幾個小姑娘的目重新吸引到了戲臺上。
常珂激地道:“這是梨花班的小榮喜嗎?”
陸玲道:“是他。如今榮喜都不怎麼唱了,說是年紀大了,嗓子不太好了。”
吳二小姐道:“我還是他十二、三歲剛剛登臺的時候見過,脣紅齒白的,像個年畫娃娃,可漂亮了。他今年也有二十一、二了吧?正是唱武生的好年紀。”
陸玲道:“他現在也很漂亮。個子不高,可看著很苗條,皮尤其好。臨安大長公主過壽的時候,還特意了他去說話。一雙眼睛顧盼生輝,臨安大長公主還誇他眼睛好看,他說是從小練的,對著繡球左右地看,時間長了,都能練出一雙這樣的眼睛。我回家還學了,不過,沒學幾日,跟著祖母去慶雲侯府喝酒,回來之後就把這件事給忘了。”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吳二小姐大笑,道:“你是又找到其它好玩的了吧?”
陸玲也不否認,嘻嘻笑道:“薄明月說他可以讓小貓拜年,我教我們家丸子拜年去了。”
幾個人大笑。
翠姑安排的嬤嬤提了熱水上來給們續水。
小榮喜一個開打,作極其乾淨利落,已是大家風範。
王晞不由輕嘆一聲“好”,探去看。
吳二小姐拉了,朝手裡塞了一個東西,道:“你用這個!千里鏡。你用過沒有?千萬別讓人發現了。”
王晞接過來一看,是個比用的那個還要輕巧的千里鏡,摺疊式的,可以藏在荷包裡,當然看的範圍也就很有限了。
但有總比沒有好。
王晞笑盈盈地道謝。
陸玲道:“竹姐姐還藏了這樣的好東西也不告訴我。”
吳二小姐笑,道:“我這不是怕你嚷得大家都知道了嗎?這可是我從七哥那裡悄悄拿出來的。是舶來貨,可難弄了。我七哥還是用自己珍藏的那把錦春刀和珞二哥換的。平時都捨不得給人看一眼的。”
王晞心中一。
陳珞手中用的會不會就是這支千里鏡?
如果是這支,那他應該看不到自己纔是。
忙道:“這千里鏡,你七哥是什麼時候拿到手的。”
吳二小姐笑道:“應該有大半年了!他拿出拭的時候被我發現的,我趁著他不注意就給順來了。正好可以試試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什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說,陳珞手裡不止有一支千里鏡。
說不定他還能弄到像大哥手裡的那支一樣,可以看得很遠的。
王晞在心裡暗暗地罵了幾句陳珞,尋思著這千里鏡於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玩意兒,吳二小姐拿出來第一個給,看一眼那小榮喜長什麼樣也就罷了,還是早點讓其他人試試,視線一偏,千里鏡中出現了青綢的影。
怎麼不見紅綢?
王晞眉頭微蹙,很快收拾好表,轉把千里鏡還給了吳二小姐,道:“我們一個人看一會兒。”
朋友在一起玩,就要彼此遷就,彼此忍讓。
吳二小姐也覺得陸玲給介紹了個不錯的玩伴,接過來順手就給了年紀最小的陸玲,還告訴陸玲怎麼用。
遠景突然被放大了,第一次使用千里鏡的陸玲低低地驚呼,忙將千里鏡遞給了常珂:“姐姐,你快看,可有意思了!”
這樣的孩子,常珂怎能不喜歡?
可不好說王晞也有一個,笑著道了謝,被陸玲拉著去了旁邊的窗櫺邊。
王晞也站到了窗櫺旁,看著青綢和蹲在閣樓旁的嬤嬤說著話,對吳二小姐道:“我看到我的丫鬟在找我,我下去看看是什麼事,馬上上來!”
幾個人正在玩千里鏡,聞言“嗯哼”了兩聲,沒有多看一眼。
王晞笑著下了閣樓。
青綢面帶笑容,眼底卻帶著幾分焦急。
王晞和那嬤嬤打個招呼,領著青綢到旁邊槐樹下說話。
“我聽說紅綢去找我了,可我沒有遇到紅綢。”青綢焦急地道,“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其它的地方,又不敢貿貿然闖進去,怕給小姐惹事。”
王晞已經料到了,心中自有算,先問青綢:“你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事?”
青綢搖頭,道:“就是有事耽擱了——我怕人發現,爲了節省時間,直接去的鹿鳴軒。誰知道鹿鳴軒那邊防守重重,到是護衛。我怕打草驚蛇,在一個涼亭的橫樑上躲了半天,等那些藏在暗的護衛走了纔去竹林。”說完,雙頰發紅,神激地又道,“沒有人發現。我把那把刀拔了,然後按照您說的,把它丟到了柳蔭園。我還怕那邊有工匠無意間發現,又翻牆過去,把刀埋好了纔過來的。”
王晞著的鞋。
鞋梆子很乾淨。
青綢道:“我都收拾好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但鹿鳴軒有守衛是什麼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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