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還想去看看舞劍的人。可惜等大夫給把過脈,開過藥方之後,已經過了午時。
就是趕過去也見不著人了。
王晞就躺在牀上想著這件事。
千里鏡一時是換不了了,想看清楚那個人,就得趴在柳蔭園的牆頭。
如果那邊的環境好也就無所謂了,可那兒除去偏遠不說,亭臺樓閣還都著久無人住的荒涼,等到了夏天,肯定蚊蟲飛,以那特別能引來蚊子叮咬的子骨,肯定站上幾息的功夫就會被叮得大包小包的。
得想個辦法才行。
王晞立刻就想到了杏園的糾紛。
如果能搬到柳蔭園去……
念頭一起,哪還有心思睡午覺。
“白朮,白朮!”高聲喊著人,道,“我們去書房。”
要仔細看看柳蔭園有多大。
白朮勸先睡個午覺:“免得等會兒去太夫人那裡沒有神。”
王晞不以爲意,笑道:“們現在沒空理我們。”
白朮只好陪著去了書房。
王晞仔細地看了永城侯府的圖樣,指了柳蔭園的正房道:“我們在東邊再建一個三進的宅子如何?”
這樣一來,的人就能全都住得下了。
又指了正房後面:“廚房就建在這裡。”
至於假山,太湖石一時不好買,就算買了也一時運不過來。
想了想,指了正房後面的花園笑道:“再在這裡挖個小水池子。”
挖出來的土堆起來,堆個小山坡,坡上再建一個涼亭,原來的涼亭就改建暖閣好了。
當然,不改也。
未必會住到冬天。
王晞擊掌,覺得自己這樣的安排再好不過了。
白朮不知道說什麼好,溫聲笑道:“那我們不在附近買宅子了?”
王晞笑道:“買啊!如果遇到好的當然要買,租出去還能收點租金。”
且小時雍坊的房子靠近六部衙門,不是那麼好買的,但如果能買到手,可比京城其它地方的房子值錢。
白朮不明白王晞的意思,王晞知道讀書寫字上有天賦,錢算賬上卻比不上白果,也沒強求能明白,只是吩咐去了王嬤嬤來。
就算瞧中了柳蔭園那地方,也不能在這個當口跳出來。
得到的太容易,就會不珍惜。
得讓們沒有辦法的時候再手。說不定還能因此得到太夫人的激,讓以後在府裡行事更方便一些呢!
王嬤嬤一聽就明白王晞的意思,覺得王晞做得很對,笑道:“那我就派青綢盯著那邊,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太夫人說。”
王晞連連點頭,和王嬤嬤商量著擴建柳蔭園的事:“指著永城侯府全部出錢,還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就當是我在永城侯府暫居的租金,改建園子的材料我們自己準備好,工匠什麼的恐怕就得永城侯府派人去找了,可給工匠的獎勵我們來出,不然他們也不會盡心盡力,儘快地按要求把園子建好了。至於說承塵之類的,暫時也不用那麼麻煩,隨便畫畫就行了,說不定我們年前就會回蜀中了。”
京城的房子都有講究,什麼樣的品階住什麼樣的房子,開什麼樣的大門,常和永城侯府打道的這些工匠肯定對此非常的悉,不會越僭。只是永城侯府比較小氣,爲了能夠快點搬進去住,決定在永城侯府給的工錢基礎上再加些獎勵。
這樣可以讓那些工匠心甘願地做事。
這是小的時候祖父告訴的。
就算是家中的僕婦,他們如果和東家的利益沒有任何的關係,就不可能和東家一條心。
看雲貴那些土司送來的家奴就知道了。
按照約定,們過了二十歲是可以申請回老家的,但真正回去的,這幾十年裡也就一、兩個,大部分的人都留在了王家,嫁給了王家的世僕。
王嬤嬤越發覺得王晞做事有章程,想著不愧是大老爺骨,天生就知道怎麼讓別人心甘願給做事。
“您放心,這件事我來辦。”笑道,“我這就讓王喜準備起來,等到您這邊和太夫人一說定,就立刻開始辦。”
王嬤嬤做事王晞很放心。
到了下午,太夫人那邊派了人過來,說是免了王晞這幾天的晨昏定省,什麼時候恢復,讓王晞等太夫人那邊傳話。
王晞笑盈盈地應了,想著明天一大早就又可以看隔壁那人舞劍了,心都好了很多,吃過晚膳,甚至沒能忍住,又去了趟柳蔭園。
可惜,這次連滿院的落葉都沒有看到。
估計是被紅綢說的小廝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王晞唉聲嘆氣,連擼香葉都好玩了。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卻無緣無故半夜驚醒,問值夜的白芷:“什麼時辰了?”
白芷看了屋裡的西洋鍾一眼,低聲道:“還沒到子時!”
王晞了惺忪的眼睛。
只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嗎?
可覺自己已經睡了很長時候了。
叮囑白芷:“你記得明天一早到了時間喊我起來!”
白芷迭聲應了,可等王晞再睜開眼的時候已是滿屋的霞。
“啊”地一聲驚著坐了起來,急急地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白芷幾個笑盈盈地道:“卯時過三刻。”
王晞愣住,大聲道:“我不是說了讓你早點喊我起牀的嗎?”
白芷有些委屈地道:“我喊了您,可您抱著被子說還要睡一會兒。”
王晞茫然地著白芷:“真的嗎?”
“真的!”白芷舉手發誓,“我什麼時候在您面前說過假話!”
王晞頹然倒在了牀上。
紅綢急道:“您要是快點,說不定我們還能趕上點尾。”
王晞聞言立刻起牀,匆匆梳洗一番,吃了半個饅頭就帶著紅綢幾個去了柳蔭園。
昨天用過的梯子被紅綢藏在了牆邊的草叢中,和青綢兩個小心翼翼地扶著王晞爬上了牆。
真的是趕了個小尾。
圓圓的千里鏡中,那人已收了劍,閉著眼睛,仰著頭,站在竹林邊,更顯得英氣人。
他額頭的汗珠像晶瑩的珠,微微起伏的膛著力竭過後的平靜,雖然姿筆,卻又顯得放鬆而又愜意。
啊!
真是個人兒啊!
不管怎樣都漂亮!
王晞貪婪地著鏡中人。
那人卻是眉頭微蹙,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突然睜開了眼睛,又朝過來。
或者是他此刻頗爲放鬆,他的目不像昨天那樣地鋒銳犀利,而是帶著些許的困和不解。
王晞下意思地就屏住了呼吸。
那人側耳傾聽。
表極其認真。
又有種嚴肅的。
王晞捂住了纔沒有尖出聲。
怎麼有人會這麼俊,不管是仰頭站在那裡,還是側耳傾聽的模樣,都彷彿是從心底長出來似的,怎麼看怎麼好看。
一陣春風吹過,吹得柳葉沙沙做響。
王晞也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捂著口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鎮定,鎮定!
在心裡不住地告誡自己。
又不是沒有看見過男子。
像蜀中名伶樊小樓,就很英俊。
不過樊小樓帶著幾分脂氣,沒他這麼英氣,也沒有他這麼明朗。
不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自己嚇自己,像昨天一樣從梯子上跌下來了。
王晞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之後,這才重新舉了千里鏡朝隔壁院子去。
咦!怎麼人不見了?
王晞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四張。
真的不見了!
王晞沮喪至極。
就這一會兒功夫,他又走了嗎?
兩人未免緣份太淺了!
王晞坐在梯子上,好一會兒纔有氣無力地對紅綢幾個道:“我們回去吧!今天起的有點晚了。”
紅綢幾個應“是”,重新扶下了梯子,折回了晴雪園。
王晞不知道的是,就在們剛走了不遠,隔壁長公主府後花園可以俯覽全府的暢春堂裡,有人正依欄遠眺,喃喃地說了幾聲“奇怪,奇怪”,直到有人來請,這才離開。
但王晞們也不是一帆風順。
出了柳蔭園,在春蔭園的後門,們遇到了眼睛有些紅腫的四小姐常珂和的兩個丫鬟。
兩人都非常意外能在這兒遇到對方,常珂更是低了頭,用帕子捂了額角,細聲地道著:“王表妹,你怎麼在這裡?”
王晞無意和常家姐妹有什麼私,笑著道:“我吃過早膳出來走走。”
常珂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想知道。
只盼著杏園之事可以再激烈一點,也能早點搬到柳蔭園去住了。
想到這裡,還有點後悔,剛纔只顧著回晴雪園了,忘了去柳蔭園正房看看,也好知道那正房是個什麼模樣。
常珂平時也不是個多話的,兩人打完招呼,就肩而過了。
誰知道王晞都已經走出一之地了,常珂卻又追了上來。
“王表妹,”氣吁吁地喊著王晞,表無措地道,“你應該也知道杏園發生的事了吧?如果這件事換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嗎?!”王晞詫異地指了指自己。
常珂點頭,一直以來都藏在心裡的那些話如關不住的水閘,趁著這個機會倒了出來,“我知道大家都說我不懂事,可我真的很害怕住在柳蔭園。你剛纔肯定也去過柳蔭園了,那裡比晴雪園大了快兩倍不說,後面就是條夾巷,平日裡連個路過的人都沒有,我邊只有十幾個丫鬟婆子,我們住進去,就像沙子撒進了水井裡,連個水花都看不見。要是有誰心懷歹意地闖了進來,我就是喊破了嚨也沒人能聽得見。祖母那麼喜歡你,你能不能幫我出個主意,讓我別搬到這個園子來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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