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會兒被燕追問及的姚釋,卻是在大理寺的牢獄裡。
只是這一回他並非以犯人份遭到關押,而是前往大理寺,探著押在其中的犯人。
姚煥致自六天以前,已經被革職查辦,遭人拘拿之中,等候問審。
昔日隴西太守,原本該在隴西逍遙自在的,如今卻捲了這麼一趟渾水裡。
他是姚釋子侄後輩,是姚釋堂兄之子。
姚家昔年也算旺族,子孫昌盛,只是不問功名。
雖說名爲叔侄,姚煥致還是晚輩,但姚釋出生之時,姚煥致的父親已經年四十,姚煥致與姚釋年紀亦是相當。
“四叔此時來了,卻又一言不發,所爲何事?”姚釋一開始來了便站在牢獄之外,默不作聲盯著獄中的姚煥致看。
一開始他本不理睬,可被瞧得久了,卻又忍耐不住,問了一聲:“若是看我,您現在已經看到了,請回就是。”
他陸長元所累,如今捲容氏黨一脈,難於。
姚釋盯著他看了半晌,問了一聲:
“事到如今,你可知錯了?”
姚煥致一聽這話,便大笑了兩聲。
他因爲姓姚,此次謀反案中,他非主謀,只是與陸長元好,大理寺中的人賣姚釋臉面,因此並未吃什麼苦頭。
“有何錯之有?我與子厚往來,仰慕他學識人品,纔對他多有提攜,問心而無愧。”
姚煥致被剝了袍,大獄,背脊卻得筆直。
他這一番話沒有激怒姚釋,卻使他笑出了聲來:
“就是你這悟,當初能中進士,怕也只是運氣使然而已。”
姚煥致一聽這話,臉上便出辱之。
“你的,實在不適宜爲的,年紀越長,便越糊塗,你拿人當至好友,可查過陸傢什麼底細?”
姚釋搖了搖頭:
“我早提醒過你,執迷不悔,事到如今,累及妻兒,仍是如此。”
原本心中不快的姚煥致聽了他這話,愣了愣,問道:
“四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陸長元,非你想像中的一般如此簡單的。他的父親昔年乃是前朝晉王楊元德手下一謀士……”
姚釋搖了搖頭,從當初的陸長元出說起,再提及陸長元之父當年抱回的陸楊殊:
“此人極有可能便是當年晉王脈,陸氏父子僞造其份,將其養大,陸楊殊,楊殊,楊乃前朝皇室姓氏。”姚煥致聽得目瞪口呆,又聽姚釋說道:
“陸楊殊與聞氏茍且,卻死於非命,聞氏懷有孕,陸長元爲掩人耳目,保全陸楊殊骨,纔將聞氏納自己名下的。陸楊殊昔日死於隴西當地一軍曹之手,陸長元爲替他報仇,纔有意仕。”
姚釋看姚煥致一臉大打擊的模樣,彷彿還不肯完全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一般:
“當日陸長元求你救他庶子一命,可曾與你說過,他那庶子姓甚名誰?”
他說的一番話,完全推翻了姚煥致心中以往的認知,此時只覺得一熱冷卻了大半,直凍得他渾抖,聽到姚釋問話,姚煥致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搖頭的,便聽姚釋開口:
“昔日你爲陸長元求的庶子名懷陳,陸懷陳,有懷念前陳之意!”他說完這話,姚煥致一振,腳步一個踉蹌,已經不再像之前之泰然的模樣,反倒搖頭:
“不,不可能……”
“你拿人當至好友,時至今日,遭人連累下獄,你的至好友,可曾與你過半點兒底細?”姚釋冷笑了兩聲,姚煥致大聲的喊:
“不可能!不可能的!子厚不會如此……”
姚釋搖了搖頭,也不再與他廢話:
“我堂兄所託,纔來與你說這些,一把年紀,卻連累家中年邁父母不得安生,爲你奔走。”
姚煥致此人文人意氣太重,當初陸長元滿腹文才,爲他投遞狀紙,才惹下了這牢獄之災的。
他想起了中書令杜玄臻,當日也是陸長元所害的一人。
此人已經是兩朝元老,老巨,卻獨在陸長元一事上栽了跟斗。
他雖嘉安帝臨終所命,執筆擬旨,可如今燕追登基之後,卻逐漸冷落了他,也與他當初接了陸長元投的行卷,將其收爲門生,仕途也便止步於此。
雖仍未被廢中書令,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燕追如今只是等著義興王杜正一去,便令其丁憂退出朝堂而已。
杜玄臻當日是姚煥致引薦,而對陸長元另眼相看的,如今落得這樣下場,可想而知其心中如何。
倒是陸長元此人,貌不驚人,卻是害人不淺。
姚釋想起當日燕追攻城之時,自己送至安喜門前,那個遭陸長元親自下令死的陸懷陳,不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這大理寺相較於當日他被關押時,更是熱鬧了許多。
昔日朝堂之上的貴人,今日便是獄中的犯人。
後姚煥致還在高喊著:“不可能……”
另一廂牢獄之中,陸長元也在喊著‘不可能’!
他已經有些瘋瘋癲癲了,陸長硯與他關押在一起,他發作時,裡便高喊著要‘殺人’,喊打喊殺的還是當日的秦王,如今即將登基的皇帝。
說要爲陸懷陳報仇恨!
每當他瘋瘋癲癲時,陸長硯總是唯恐他招來獄丞鞭打,便將其牢牢攔住,陸長元便拿他當仇人一般,又咬又打的。
陸長硯原本有疾,這個兄長自小文武雙修,又哪是他的對手?每次挨完陸長元的打,他清醒之時,便會尤其的痛恨自己。
當日安喜門前,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陸長元的格,陸長硯是十分清楚的。
他堅毅,斷不會因爲些許小事就了這樣打擊,燕追不知對他做了什麼,使得自己好端端一個大哥,如今變得彷彿癡癡傻傻的。
每當陸長硯一問,陸長元便痛哭不止,彷彿十分悔恨。
牢房裡森森的,陸長硯的疾在這樣的況下犯了,陸長元又好似發了瘋,在喊著要打殺了誰。
姚釋經過這裡時,恰好便瞧見了這已經瘋瘋癲癲的陸長元。
“怎麼就變這模樣了?”
他冷笑了一聲,定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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