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煊迎了過去:“客人是過來用餐的?”
這位男人點了點頭:“沒錯,我聽聞您這兒菜式不錯,勞煩店家給我做幾道拿手菜。”
尹煊還沒說話。
尹就嚷嚷了起來:“我哥哥做的菜都可好吃啦,都是拿手菜。”
尹煊朝著尹擺了擺手,順便介紹起自家的菜品。
暫且只有四道菜。
不過價錢倒是不便宜,這人猶豫了好一會,擺了擺手,還是把這四道菜都要了一份。
尹煊笑瞇瞇地開口:“本店規矩,先錢。”
男人愣了一下,張了張,最后還是應了下來。
他的荷包,并沒有他舉看起來的那麼大氣。
數出一百四十文錢,放在了桌子上。
吳有道是一名讀書人,志在秀才科的讀書人——“秀才”這個頭銜在大唐還是很金貴的,朝廷科舉的“秀才科”,每年報考的人不多,能夠通過者,就更是麟角,一年不過那麼一兩位。
平日里除了在家苦讀之外,讀書人嘛,總是不了詩詞酒會。
大家聚在一起,流流讀書心得,做一些詩詞歌賦。
大唐有不讀書人的小團,是把自己的聚會定在了平康坊。
可吳有道他們一群人,自詡是正經人,不屑那種煙花柳巷之地——當然,最主要的是沒錢。
平康坊一場酒會辦下來,是給青樓子的出閣、打賞的費用,就要投進去至一貫。
更不要說瓜果、菜肴、酒水......
往日他們都是在快活林辦酒會,那可是懷貞坊最好的食肆,最主要的是可以自帶酒水,能省不錢財。
不過近日來,他們準備再辦詩會,快活林關門了,掌柜據說牽扯到一樁謀殺案,證據確鑿,就在長安縣衙里關押著,等秋闈后再去審訊。
讀書人對掌柜的下場究竟如何并不是很關心。
他們在意的是,沒了快活林,他們的酒會應當在哪里辦?
在懷貞坊找了不幾家食肆。
都不能讓他們滿意。
吳有道正發愁這件事,昨天買水的時候,就被賣水的那漢子,沒由來地吐了滿臉的“懷貞坊有一家同福食肆,里面的飯菜可好吃了!是天下第一好吃的菜。”
等他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詢問詳細況。
漢子就已經殷勤地把水搬進了他家院子,從他夫人那接過銅錢,喊著號子走遠了。
吳有道有心想要追上去問個仔細。
但是......那漢子腳力厲害的很,他跟在后面小跑追了三條街巷,愣是沒追上,最后還把人給跟丟了。
沒問清楚詳如何,可這個機會,他總不能放過。
死馬當活馬醫吧。
他們已經很久都沒辦詩詞酒會,再這麼荒廢下去,他們只能問玄都觀借個方便了。
趁著尹煊做飯的工夫,吳有道打量起環境來。
裝潢并不是很好。
不過他的眼界并沒段瓘那麼高,場地還算可以,馬馬虎虎是夠他們用的了。
最主要的是干凈,不見蠅蟲,也沒有異味——有幾家食肆菜肴口味滿足了他們,可環境著實差了一些。
讓他頗為驚訝的是屋子里的那四個小姑娘,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四位姑娘了。
其中兩位打扮平平。
可另外兩位,雖然沒穿錦,只是普通襦,上那子貴氣卻是藏不住地涌了出來,腰上掛著的玉,都是難得一見的品。
是貴人。
是快活林哪怕三年、五年都難得一見的貴人。
這家平平無奇的食肆里,竟然能見到這種人?
他正準備多看幾眼,站在李麗質后的侍忽然回過頭,冷眼瞪了吳有道一眼,如刀子一般,似乎在說“你再看我把你眼給剜下來。”
吳有道忙收回自己目,心里不停嘀咕起來,也泛起了一些好奇,那兩個姑娘是這家食肆掌柜的夫人?如果是真的,倒是郎貌的,看起來很是般配。
不過仔細琢磨一下,倒是不像。
那兩姑娘梳的都是未出閣的發髻,都還沒出嫁。
那就是過來用餐的貴人了?
可這一家食肆,究竟是怎麼把這種貴人給吸引過來的?是因為店家也是個貴人?
他正這麼想著,不多一會,尹煊端著四道菜上來。
香氣撲鼻。
僅僅是這些香氣,就讓吳有道食指大,再一看,渾圓如意,讓他的食又上層樓,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青椒。
他最喜歡綠了,現在穿的就是一件綠的袍子。
青椒口。
火辣辣的滋味席卷他的整個口腔,讓他眼有些發直,拿著筷子的手都有些僵住。
看起來如此漂亮的菜式,怎麼口會是這般滋味?
他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看著桌子上的四道菜,有些遲疑起來。
該不會其他幾道菜,也都是如此滋味吧......
不過,等辛辣的第一波沖擊漸漸從口腔里消退了一些后,菜式的滋味漸漸占據了口腔的高地。
鮮、咸,還有一的回甘。
這是辛辣遮掩不住的味,這促使著沒有開口吵著讓店家退錢,而是又小心翼翼地夾了一筷子番茄炒飯。
口的第一覺就是,而后是酸。
沒有任何副作用的味侵占他的口腔。
接著,他又飛快地對接下來的兩道菜下手,每一道菜都是不一樣的滋味,但都是同樣的味。
這家平平無奇的食肆,竟然擁有這樣的食?
門外掛著的那塊“天下第一樓”的招牌,還真是名不虛傳。
他心里也恍然明白,為什麼這家食肆會有那兩位金貴的小姐出現,這種食難道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嗎?
吳有道是抱著嘗一嘗的心態,點了這四道菜。
可最后手和不聽指揮,生生把這四道菜席卷一空,他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出癡漢一般滿足的笑容。
懷貞坊竟然有這麼一家食肆,他們此前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真是浪費,白白在快活林花了那麼多銀子。
那些錢財要是拿過來在這家食肆里多吃幾道菜,豈不是更好。
“店家,您這能辦詩詞酒會嗎?”吳有道緩了一會,等里的滋味漸漸變淡,才舍得開口,發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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