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上,楚王殿下依舊是那個楚王殿下。
同不講理的人,他的手段向來雷厲風行、不留一點面,但是對于愿意掰開了來講道理的人,楚王殿下也是愿意講道理的。
涇渭分明的文章排版,就是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找了家茶館坐下來。
開始看起楚王殿下的文章。
這篇文章不長,他們讀起來用的時間也不多,只是讀完之后,這一桌子的人就陷詭異的沉默之中。
“你們覺得楚王殿下說的怎麼樣?”但這種詭異的氛圍總不能一直持續下去,沉默了許久之后,一個人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
另外一個人說道:“楚王殿下雖然說的有理,但只是詭辯,百姓懂什麼,你看看高句麗……高句麗的那些個表,那些個子,難道不是高句麗百姓喜聞樂見的?”
“可結果現在高句麗什麼模樣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
隔壁桌幾個吸溜著面條,準備趕點上工的普通百姓就聽到了他們的話,端著碗,轉過來,打斷了他的話:“這位先生,您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啊。”
那名讀書人愣了一下,轉頭看去。
布短,樣式是同大唐常穿的服不同,口還有“如意工程”這四個字,赫然就把他的份給彰顯了出來。
是如意建筑的員工,一名工人。
他眼里有些疑。
工人又吸溜了一口面條,擺擺手說道:“高句麗的那些小娘們,俺們是喜歡看,白花花的大誰不喜歡啊?”
“噫,但你要說俺們心里有多期待大唐有這個玩意,那是一點都不想的,咱大唐的好兒干嘛要去做那種腌臜的事。”
“咱雖然沒啥文化,也就是楚王殿下替俺們心,讓咱識了幾個字,不至于連字都不認得,但俺們心里清楚的很。”
“高句麗那種玩意,大唐是絕對不能有的,俺們拎得清楚是想要的,什麼是不能要的。”
說著,他頓了一下,呼哧呼哧的把剩下小半碗面掃進肚子里,把碗從自己桌子上一放。
“你們這群讀書人,不也有春游、投壺什麼的游戲,連那個什麼圍棋都做了個比賽,俺們是蠢老,學不會你們那麼文雅。”
“那投壺、行酒令,咱工頭也帶咱們玩過,但咱們懂不了那個東西的好,玩著還沒多啃兩塊有意思。”
“好不容易楚王殿下給咱們找了個點咱們能找到樂趣的消遣,就不至于連這點消遣都給俺們奪了去吧?”
另外一位工人也呼哧呼哧的喝完了面,筷子一放,站了起來:“可不,我覺得楚王殿下說的在理。”
“咱人民喜聞樂見的東西,你說不行就不行,你算老幾?”
“老劉哥說的對,我們再沒文化,是好是壞還是能分得清的。”
這一桌的讀書人有些沉默。
兩個工人在柜臺結了面錢,就匆匆離開,他們和這群讀書人說這幾句話,可耽誤了不時間,再不快一點,可就要遲到了。
像他們這群工人遲到,只要不是太過分,比如說早九點上班,遲到至下午兩三點才來上班。一般都不會扣工錢,就是中午的要比其他人一些……
錢不都無所謂,要了,那可真是要了他們半條命。
工人走后。
一名讀書人嘆了口氣:“我是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的,我們也不能把我們大唐的老百姓當傻子。”
“楚王殿下雖然說百姓喜聞樂見的東西是好,但不也說了,得把握一個度,是在社會道德上限之上的東西。”
說著,他頓了一下。
“我們不能夠把自己的標準強加在百姓們的頭上……”
這話打破了這群人的心窗。
他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心會這麼矛盾了,一方面認為自己沒錯,一方面在看了楚王殿下的說法之后,也認為楚王殿下沒錯。
要求不一樣。
他們是拿對自己的要求,強加在了百姓的上。
寫文刊登在邸報上的那人輕輕一拍桌子,咬了咬牙:“此事算我錯了,今日我去準備藤條,明日就去楚王府負荊請罪。”
沒人攔著他。
一人開口:“我和你同去,此事是我們對不起楚王殿下。”
如意娛樂今天刊登的這幾篇文章,在整個長安城里,都引發了一陣軒然大波。
普通的老百姓們都沒想到,那群讀書人竟然還能從這個角度去“找麻煩”,林深引用周先生的那一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更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去。
就像是報復那群讀書人的言論一樣。
昨天還不能保證場場滿座,但今天的幾家電影院,都是場場滿座,有些攜家帶口,有人則是好友三五結群。
這部電影的質量還是過的,應了那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
當天晚上,就有人來楚王府門前負荊請罪。
不是假借語,而是真的負荊,走來一路,流滿背,這讓林深都不的不親自出面去見他們,替他們解開捆住荊條的繩索。
“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了?”長樂站在影壁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見來來往往認錯的許多人,等林深回來后,沒忍住開口問道。
林深笑著,摘下的簪子,在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你還想怎麼樣,期待他們把長安城鬧得翻天覆地?”
長樂搖搖頭:“不是,只是覺太輕松了一點。”
林深牽著的手,往餐廳走去:“大唐的百姓們啊,其實都好說話的很,你只要拿出來能說服他們的東西,也不會真有多人會繼續嚷嚷著,這是塊巧克力。”
長樂抬腳踹了林深一下。
這個小故事,可是鬧得們幾個到現在都還對巧克力這種好的零食心有余悸。
“現在就是有些擔心,這事鬧這樣,對租車行還能不能起到什麼引流的作用。”林深小小嘆了口氣,“你明天讓記者去租車行采訪一下,問問他們那邊的數據,能不能對得上電影上的那些,把話題給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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