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朱雀門前毫無形象地攤開，緩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站起來。

年輕人又問道：“梁老，我們這會該去哪？”

梁好沒好氣地說了一聲：“去不良驛！”

“還能去哪？”

“難不你還想掉頭回家，心安理得的睡覺，就渾然當個沒事人一樣？”

人群里不人剛剛邁的腳停了下來，愧地低下頭，他們有不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準備直接回家的。

梁老瞥了他們一眼，在旁人的攙扶下，巍巍地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往不良驛而去。

其他人沒舍得掏錢坐出租車。

再加上他們的也足夠年輕、強壯，也是在城里，所以他們就是打算走路去不良驛，也順便活筋舒一下。

梁老下了車，和邊的年輕人一同進了不良驛。

就有一位不良人滿臉堆笑迎了過來：“這位老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梁老理直氣壯：“老朽是來自首的。”

自首。

不良人愣了一下，看著梁老有些沒反應過來。

自首這種事常有，但是這麼大年紀的人過來自首，還是頭一次。

他當了這些年的不良人，自己也是琢磨出來一個規律，除了是那種做了大惡、還覺得自己理直氣壯的人，大部分為作惡的人，面相都是能看出來就是個壞人。

這位老人、還有他邊的這個年輕人……

可都是一臉正氣凜然。

看上去本就不像是個壞人。

不良人笑了笑：“老先生是做了啥事，要弄到自首的程度？”他心里不以為然，覺得多半就是發生了爭執，不小心對別人了重手。

老人家自己心里過意不去，就過來自首……

梁老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不知差人可知在朱雀門前靜坐反抗，不，靜坐胡鬧的那群人？”

不良人點點頭。

梁老抬手指向自己：“我便是主謀。”

不良人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如果只是民事糾紛，他還知道如何去理，可這件事，他就真的拿不定主意。

朝廷那邊，有命令傳來，有說是要如何置那些鬧事的人、有說是要如何置那些傳播謠言的邸報。

可對于在朱雀門前靜坐的那一群人，朝廷唯獨沒有給出任何置他們的命令，甚至還吩咐過，不許去打擾那群人。

現在倒好，這群人自己過來自首……

不良人躊躇著開口：“那還請你二人在這靜候片刻，我去通知帥正大人。”

梁老點點頭。

不多一會，這名不良人從里面走出來，領著他們兩個人進了里屋。

屋子里，只有一名不良帥，那名不良人練的坐在不良帥旁邊，把筆錄本翻開，拿起了筆。

不良帥笑瞇瞇的說道：“兩位坐吧。”

年輕人有些心，梁老倒是傲氣的很：“有罪之人，不配在差人面前坐下。”

不良帥搖頭笑了笑：“不至于，你們是有錯，但還不至于到有罪的程度。”

梁老愣了一下。

不良帥再一次招了招手，他們這才坐了下去。

等坐下去之后，梁老皺著眉頭：“我們犯下的錯誤，在你們眼里，還不算是大錯嗎？”

不良帥點點頭。

梁老張口，還想要自我批判一番。

不良帥擺擺手，輕聲說道：“我知道您想要說什麼，擾朝綱，做出了不好的影響？”

梁老點點頭。

這種事可以往嚴重了說，也可以往輕松了說，雖然他是犯這事的人，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是希往輕松了判決……但這個時候，他希這件事能往嚴重了去判決。

不然的話，有心人看在眼里。

擾朝綱、擾社會風氣，竟然只需要付出這麼小的代價，那今日不高興了擾一下，明日高興了也擾一下……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下限這種東西，是很容易突破的，如果突破了之后，還沒能得到什麼真的痛骨髓的懲罰的話，那下限就只會越來越低。

“你應該是看到了今晚的如意娛樂的增刊，所以過來自首的？”不良帥又問道。

梁老點了點頭。

不良帥笑了笑，輕聲說道：“但是你可知道，朝廷下令，理那些打砸鬧事的人，理了那些違規的邸報……”

“但唯獨你們，這些坐在朱雀門前的人，朝廷卻下令，讓我們不要去理會你們。”

梁老愣了一下。

怪不得自己那一群人在朱雀門前坐了那麼久，來來回回，許多士卒、員進出，可渾然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們。

甚至……

在中午、晚上的時候，還有人送餐過來。

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是有志之士為了支援他們，所以送的餐點過來，現在想想，這些食恐怕是從皇城里送出來的。

是朝廷在管他們飯。

“為什麼？”梁老疑的開口問道。

不良帥輕聲說道：“我也疑不解，問了上司，他們也不懂，但這是朝廷的命令，所以我們也只能依照命令辦事。”

“但今天下午，我去楚王府，依律要給楚王殿下錄筆錄的時候，我就順便問了一下。”

“楚王殿下給我解，我才明白為什麼朝廷會這麼做。”

梁老恭敬地坐好，擺出一副教的姿勢。

不良帥繼續說道：“楚王殿下是這麼說的。”

“雖然說這片土地之前的朝廷政權、要比世界各地的其他政權都要優秀一些，但也不能否認，那些朝廷政權依舊是剝削者，依舊是站在百姓對立面的。”

“你們也算是頭一回遭遇到這種事，有人煽風點火，不夠信任朝廷，雖然蠢笨了一些，但也算有可原。”

“你們這群去靜坐的人，也是這些笨蛋里最懂禮的一群人。”

“人們需要發出自己的質疑聲，但質疑不是扭曲事實、搬弄是非，質疑也不是不管不顧，認定事實是虛假的……”

“質疑更不是假以這種名號，胡的為非作歹。”

“你們的目的出了問題，思考問題的方式也出了問題，但你們的方式是可取的，朝廷要鼓勵百姓用和平、該有的方式來說出自己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