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杜甫是振的，也是釋然的。

先前的憋屈，苦悶，煩惱，一掃二空。

他能正視投影上的容與命運了。

即便是先前所說的，建個茅草屋，房頂還被干沒了，他也能淡然的看之！

李白也是面復雜的道：“杜甫兄的詩圣之路，真是艱辛啊，但好在，最后還是功了。”

李白真心的為杜甫到高興。

投影上，高的聲音響起，但所有人也知道，關于杜甫的事跡，也即將走到終結，因為彼時的他已經快要五十了，而他去世的那一年，便是五十八歲！

盛唐的詩人，以及后世的詩人皆是看著巨大的投影，這一刻，心神恍惚。

這時，高的聲音繼續響起。

“回到從同谷南下去都的這一年，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杜甫有好友在四川當，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這句話經典且無錯，在這，我們的杜大叔終于迎來了一段安逸的時。”

“雖然還是有些慘，但相比之前的野人生活，這無疑好了太多太多。”

“雖然也見識到了人走茶涼，不場朋友在落難時候斷了關系，有些悲涼，但現實也算好事，畢竟這種朋友也算不得朋友。”

“在都的生活好了，杜大叔的詩句也變的格外溫，”

“圓荷浮小葉，細麥落輕花。”

“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

甚至是一場春雨都讓大叔你到無盡的溫，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夜，潤細無聲。

聽聞戰被平定的時候，狂喜之下直接大筆一揮寫出了“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的快意之句，所以什麼現實主義詩人，不存在的，只要大叔你想寫，狂放之句，田園之詩，都不在話下！

“雖然在這期間也的確有茅草屋的房頂被一場大風給掀翻的悲慘事，但大叔總的日子還算瀟灑。”

“但好景不長，命運是他的一生之敵，沒過幾年，大叔的高朋友嚴武病逝，都的生活逐漸變的艱難起來，吃不飽的日子又來了。”

“于是，765年，大叔只好帶著一家離開都，順江而下，希返鄉，在歷經好友死亡之后，又有名篇，一句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可見一斑！”

“星空低垂卻見平野廣闊，大江奔騰方顯月隨波涌，這和此刻的漂流日子和晚年的落寞直接對上了！”

“可見大叔此刻的筆力，已然到達了巔峰！”

“但接下來的日子，也十分不順，大叔輾轉重慶，樂山，連續的奔波讓他疾病纏，投奔夔州都督的時候，已經無力前行，此刻的他深肺病的困擾，風，風痹這些疾病更是讓他痛苦不堪。”

“我們的大叔……也走到了暮年，走到了快要離世的日子……”

伴隨這一句，萬朝眾人都忍不住的有些嘆。

有些不忍。

高低沉的聲音繼續響起。

“又是九九重節，老發斑白的杜大叔獨自登上白帝城外的高臺，彼時正是深秋，秋高氣爽，從白帝城往外看去，只覺得山川之綿延，天空之激。”

“這一刻晚風帶著深秋特有的涼意吹過，群山之中眾猿哀嘯，沙渚上飛鳥還巢，金黃的落葉悄然灑下，漫山遍野，四一片凄涼，滾滾而流的江水一瀉千里……”

“大叔只覺得深天地悠悠，他站在白帝城外最高的高臺之上，吹著涼風回首往昔，年時候的灑然不羈，穿著裘，策馬長奔，多麼愜意瀟灑，然后便是十年長安求職，喪子，被貶，野人……”

“一幕幕的記憶蜂擁的朝著他奔騰而來，在歷經一生苦難的折磨之下，在千般滄桑，萬般慨之下，大叔揮筆寫下了一首詩，這首詩也被稱為“古今獨步，七言律詩第一”！”

“這首曠世之作品，便是《登高》！”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在高略微低沉的聲音之下，這首登高響徹在萬朝之中。

有前朝詩人閉眼細細的揣之后高聲道：“此詩的確乃是七言律詩第一！此詩名不虛傳。”

有后世詩人忍不住落淚低聲道：“《登高》之詩，字字泣，每每讀來，都讓人忍不住的落淚。”

高的聲音繼續。

“猿嘯哀，之悲戚，“鳥飛回”，之猶疑，“無邊落木”，景之蕭瑟，“不盡長江，”心之，“萬里”是離家之遠，“悲秋”是當下之慘，“作客”是漂泊異鄉，“百年”是人生遲暮，老發斑白，“多病”是人之將死，“獨登臺”是四下無親朋，最后只剩“艱難”“苦恨”“繁霜鬢”和“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首詩，道盡了大叔的一生，卻也是字字泣。”

“這一首《登高》讓人恍惚之間好似想到了那個《岳》的年，曾經夢想無際，星空云海，只覺此生必要一覽眾山小，于是從此，夙興夜寐，南墻可撞，十年可等，四海可游，但卻落得一個百年多病，艱難苦恨，何其諷刺？”

“768年，杜甫知道時日不多，決定葉落歸，于是返鄉，在路上又寫下了被后人認為唐五律第一的《登岳樓》！”

“770年，庭湖一葉風雨飄搖的小船上，彼時，江水平靜，刺眼的映的江面一片燦爛，大叔累了……他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夢到他的父母妻全都圍在他的邊，就連死的小兒子也是乖巧的呆在他的邊，所有的人生過客，在這一刻，悉數登場。”

“公孫大娘在他面前起手舞劍，一如當年之颯爽，李年登臺高歌，衛八士，高適大笑著朝他擁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嚴武提著在都每每帶來的一掛對他噓寒問暖，李白在不遠對他端起了酒杯，對他飄然喊道，

“杜兄，許久不見，當飲三大白。”

杜甫笑了，笑的無比燦爛。

“江川變幻，往日走馬觀花，夢外是他的一生苦海，夢是他的熾熱山河。”

他沉沉的睡了過去，卻再也醒不過來，杜甫，年五十八歲，病逝于孤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