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九面無表地從書房出來,一步一步走出了殿門。
父親曾經教導過他,當遇到一些無法控制的人或者事之時,要想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那就板著臉不說話,裝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演技不夠,臉癱來湊。
殿門外,武鞏安排的轎子正擺放在那里,轎夫們原本還在嬉笑著聊天,看見朱老九出來,連忙停止了嬉笑,快速地各就各位。
一個為首之人討好地對朱老九說道:“天師,我等奉命在此恭候您,請您上轎。”
朱老九手拿拂塵,朝那人微微點頭,抬腳走進了轎里,一坐下去,他就閉目養起神來。
轎夫們非常專業地起轎,轎子一上一下有節奏地起伏,朱老九卻無暇,心中的波瀾隨著這轎子起伏不定。
一路上,朱老九總覺今天面見皇上,做得很不好,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很順溜,完全沒有以前跑江湖之時放得開,一些回話似乎也非常生。
他不知道的是,皇上其實也略有懷疑,可因為之前有那個“神預測”為他這個了悟真人打下了基礎,加上昨天皇上的人差點與他失之臂,皇上再也不敢隨意揣測。
算是險險地過關了吧。
轎子到住所外,朱老九便喊了一聲“落轎!”,轎夫們穩穩當當地停了轎子,為首之人再次笑嘻嘻地上前。
“天師,您以后出門,都由小的們服侍,您但有吩咐,可直接喚小的前來便是,這轎子,是不是直接放到你的家里去?”
朱老九原本打算獨自回家,這才讓人在屋外就停了下來,現在聽轎夫這樣一說,便點了點頭,重新坐回了轎子,直到轎子抬到屋前階基之下。
下了轎子,朱老九指了一空置的房間,讓人把轎子停在里面,然后道:“你們這兩天不用管我,我是逢三六九進宮,每到這些日子的卯時,你們再過來便是。”
轎夫們高興地點頭,看來,服侍這個道士,比起服侍宮里的人強多了,幾人便興沖沖離去。
等轎夫們走了,陸弘領著另一個唐彬的年輕人過來,輕聲說道:“了悟真人,這位是唐彬,往后,我倆便是你的道,您在宮中所遇之事只要與我們說明,我們二人盡可能幫你。”
兩個人都這麼年輕,不讓朱老九懷疑起來,這兩人難道就是葉老爺說的真正可以幫我預測和定計之人?
表面上,朱老九還是客氣地說道:“麻煩二位公子了。”
陸弘嚴肅地說道:“真人,往后我們都是你的道,就不要公子爺的稱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您直接呼我為阿弘,呼他為阿彬即可。”
“好的,阿弘,阿彬,我記住了。”
“真人,我們為您安排一個比較的房間,以后,你在宮中之事,可以在那間房間里與我倆說說。”
遠有一棟能看到這里全貌的二層房屋,已經被羅賓買了下來,為了防止有人窺,他安排了人員專門在那里監視著這里。
這樣,就可以保證朱老久與陸弘他們談之時,不至于被別人看到。
朱老九依言與二人一起進了室。
陸弘道:“真人,那皇帝是不是問你起了陜西之事?”
“嗯,皇帝問我,能不能消滅李進賊的反賊,什麼時候能夠消滅,或者派什麼人去消滅。”
唐彬出一抹不可覺察地微笑道:“真人,你就跟皇帝說,大榮肯定能消滅李進城,只是會有一番波折,至于何人何時將其消滅,你就說現在時機未到,不能泄天機,只讓皇上命人備好千里傳信之信鴿,到時候那李進城打算進攻哪一個城池,你或可提前預測得到。另外,要晦提議兵盔甲是患。”
說罷,唐彬神地取出一些紙條,這些紙條都用隸書寫著一些城池對應的數字,比如榆林衛,就對應的是一零,平府,對應的便是零三五,讓所有飼養信鴿之人一定要悉這些地名對應的數字,若是信鴿被抓,也不至于泄消息。
朱老九覺得這個辦法簡直是妙極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能預測準那敵人進攻的城池是否真的準確。
為了以防萬一,陸弘對朱老九說道:“每一次預測你都不要把話說得太滿,就說你所能預測的只是某時某刻,特定條件下可能發生的事,隨著一些其他如天時地利人和發生變化,你的預測也可能有不準確之時,還皇上不要把全部希寄托在你的預測之上。”
“另外,皇帝以后要是問你一些無關重大的事,你也可以使用你那套江湖騙人的把戲,給他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過后要讓皇上覺得,這事還是被你算準了。”
朱老九點了點頭,這個他最拿手了,這麼多年來,他就是靠著這一手混江湖的,斷不可能讓人抓住他的把柄。
四月二十八的晚上,陸弘與唐彬終于收到了陜西報人員的電報,李進城已經做好準備,下一個要進攻的城池,正是保安縣城,打算從保安縣開始,一舉拿下延安府的九個縣城。進攻時間是五月初二早上寅時。
陸弘立即將這個消息告知朱老九,朱老九聽說他們已經測算出來,李進城下一個進攻的城池是施縣,然后要一舉拿下延安的九個縣城,心里便有底了,明天進宮,他一定要將皇帝忽悠得團團轉。
二十九日一早,朱老九照例給祖師爺上香禱告之后,才緩緩來到院子里,八個轎夫正在那里恭恭敬敬地等著他。
今天的朱老九顯然比那天表要富得多,轎夫們看得出來,這了悟真人今天的心好像不錯。
這次,皇帝沒有等著朱老九,而是命太監把朱老九安排到了一間房間進行休息,而皇帝今天照常早朝,聽取那些大臣們的上奏。
自從葉小幫皇帝打掉了梅系之人后,皇帝已經覺到吏治十分不堪了,下面的員都是奉違,實則大都是腐敗頂,只有凌州府好一些,那個葉小卻又讓他放心不下。
早朝之上,大臣們一會兒參奏這個,一會兒參奏那個,都是一些地方上的員。
皇帝一聲令下,某某員,目無王法,貪得無厭,著三司審理,撤職查辦……
反正這年頭侯的舉人較多,一時之間,很多地方都迎來了新的員,而戶部的銀子也一步一步充裕起來。
除了罷抄家,陜西之事令皇上和朝廷都是憂心忡忡,兵部已派十五萬兵,前往陜西剿賊,只是路途遙遠,大軍從京城出發,要趕到陜西,那也是兩個月以后的事了。
兩個月的時間,足以使一支起義軍隊伍迅速壯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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