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宸坐在窗前，他彈琴的時候，背總是得很直。

舒恬方才還和他玩笑，這會，卻跟著陌笙簫噤聲，此時，仿佛一點點雜音都是對這首曲子的，外面的過鋁合金窗投進來，舒恬瞇起雙眼，陶宸上有的，正是笙簫最需要的安寧。

舒恬吃過飯就準備回白沙市。

走時，將一張卡塞到陌笙簫手里。

笙簫想也不想便還給，“舒恬，你知道我不會拿別人的錢。”

“難道我是別人嗎？”

“我現在過的好，什麼都不缺，”陌笙簫握住舒恬的手，“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

舒恬點頭，向笙簫旁邊的陶宸，“好好照顧。”

“我會的。”

舒恬開車離開小區，在車尾轉彎出去時，從后視鏡中著逐漸消失點影的二人，比誰都希，陌笙簫能活得好。

眼見舒恬的車開遠，二人才并肩往回走。

“笙簫，我明天有事，就不回來吃飯了。”

“噢，你去哪？”

“我……”陶宸話語稍頓，“我回家看看我爸媽。”

陌笙簫點頭，“叔叔阿姨還好吧？”

“都不錯，別擔心。”

星期天陶宸不在家，陌笙簫也懶得做飯，看會書便拿起包打算出去吃，臨水鎮很適合閑散的生活，笙簫來到鎮上，隨便吃了碗面，打算再去新華書店買幾本造價方面的書。

穿著平底鞋，走路的步子細碎而緩慢。

不經意經過一家琴行，見外面聚攏很多人，門口有大幅海報，似在搞什麼宣傳。

陌笙簫不由駐足，雖然彈不了琴，卻又總是莫名對有鋼琴的地方心生向往。

“新店開張，新店開張，想給你的孩子圓一個藝夢嗎？不要猶豫，今天您選擇靜軒琴行，明天您的孩子就是另一位郎朗，新店開張，部分鋼琴8折起……”

“聽說這鋼琴難學的吧？”站在前排的一名大媽不由發出疑問。

“就是啊，我孫先前就報了個補習班，這會我兒子正考慮要不要給買架鋼琴，可萬一學不好，這錢就太浪費了……”

琴行經理聽聞，擺擺手，滿臉自信，“各位大媽盡管放心，鋼琴并不是你們想象中那麼難學，別人手斷了還能照樣彈，你們的孩子就更有希了不是？”

“你就瞎吹吧，手斷了怎麼彈啊？”

“嗨，你還別不信，”經理揚起手里的宣傳冊，“我們里頭就有，來來來，進來聽聽，不買也沒有關系……”

陌笙簫隨著人群被進去，偌大的琴行，中間擺著架紅鋼琴，一眼就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去。笙簫杵在原地，卻看見個悉的背影坐在鋼琴前。

陶宸曲風流暢，盡管有些高低音，但那些大媽卻完全聽不出來，陌笙簫將書本抱在前，眼里陡然有種酸脹的覺。

“看見了嗎？這人還是鋼琴老師呢，人家斷了只手還照樣彈琴，所以說，要買趁早，可別再猶豫……”琴行經理適時出來旁敲側擊，幾位大媽腦袋湊著開始商議。

“這還不是你說了算嗎？誰知道他是不是手真斷了？”

琴行經理畢竟先前就考慮周全過，他從文件夾出份病例復印件，“看見沒，這可是連醫生的詳細診斷都有。”

陌笙簫視線穿過眾人落到陶宸僵的后背上，他的手，和一樣，該是最不愿提及的痛苦才是。如今，卻被當做宣傳擺上臺面，他哪怕是背對著，陌笙簫對他心里的痛，卻同。

“是嗎？我看看，我看看……”

一份病例復印件被傳閱，“真的是呢，居然手斷了還能彈琴，這上面怎麼說來著？”

“喏，這是醫生診斷。”

“看不出來啊，好好的一個小伙子……”

“就是，哪只手斷的啊？”

陌笙簫腔溢出難言的悲戚，人就是這樣，哪怕上說的多麼惋惜，卻都擺不了看戲的心態。就算覺得別人可憐，忍不住掉下眼淚，卻一次次又把別人的痛反復掛在口頭說，仿佛次數越多，就能表現出自己有多良善。

笙簫將旁邊人手里將那份病例奪過去，力道大的，當場就撕掉個角。

“你也想看看，喏，就是這個地方斷的……”旁邊的中年婦‘好心’指給陌笙簫看。

笙簫側過臉，犀利的眼神有些冷，竟令那婦當場閉。Μ.166xs.cc

“這位小姐，我看你氣質高雅，也想買鋼琴吧？”

陌笙簫揚起手里的病例，“你們憑什麼這麼做？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告你？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宣傳活？將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哼，原來現在的競爭手段都如此卑劣。”

“唉——你怎麼說話的？”琴行經理然大怒。

陶宸頓住手，陌笙簫的聲音他一下就能聽出來。

他站起，果見笙簫就在人群中。

“你是不是心來搗的？”琴行經理出手，想將笙簫手里的資料拿回去。

“笙簫，你怎麼會在這？”陶宸忙來到跟前。

陌笙簫一個用力，將病例放回包，“陶宸，我們回去。”拉住男人的手就要離開。

“等等！”經理見狀，先一步擋在二人面前，“這是我和他說好的，我們有協議，他幫我免費宣傳一天，我就用一架珠江鋼琴作為報酬，怎麼，這樣就想走？”

原來，那架鋼琴是用陶宸的尊嚴換來的。

陌笙簫一口氣憋在口，提不起來，以和陶宸的近況，要想有余錢買架琴還很吃力，笙簫手指握住陶宸，“那你想怎樣？大不了，把鋼琴還給你！”

“笙簫，”陶宸將陌笙簫護在后，“你先回去，我堅持個下午，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