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句話的話音，陸文覺抓著紀南喬的手突然一松，整個子就這麼歪斜著靠在了病床上。

“爺爺……”

紀南喬到底還是沒忍住，看著陸文覺痛呼出聲，眼淚順著眼眶落了下來。

醫生趕忙快步上前，想盡最后的努力保住陸文覺的命，可是最后還是一臉憾和歉意，對著滿屋子的人搖了搖頭。

紀南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間病房的。

只記得陸文覺突然松開了的手，然后病房里的人突然全部都涌了上來，哭喊聲在耳邊炸開，誰都再沒了針對的心思。

就木然地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然后轉向外走去。

一個人傻愣愣地走著，直到一陣尖銳的喇叭聲傳來，紀南喬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然后胳膊被人扯了一把，整個人頓時撞進了后那人的懷中。

“紀南喬，你瘋了，往大馬路上走？”

從醫院出來，蕭詣跟了一路了。

知道陸文覺走了，所以看著一路神恍惚的走出來，蕭詣也沒有上前阻攔，只想著給一點時間緩一下。

但是剛剛看著往車流之中走去的一瞬間，蕭詣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被嚇停了，驚魂甫定，一下也沒能控制好緒。

紀南喬抬頭看了他一眼，眼淚突然‘唰’一下就掉落了下來。

這一下徹底把蕭詣給惹懵了。

“對不起，南喬，我沒有要兇你，我剛剛真的被你嚇到了，你別哭，別哭……”

蕭詣有些手忙腳。

萬花叢中過，萬千手段，卻都在紀南喬面前失去了作用。

看著這樣掉眼淚，蕭詣卻自己的一顆心好似都快要跟著化了。

紀南喬抬手掉了眼淚，然后認真看向了蕭詣，“陪我去喝酒。”

“好。”

—

迪岸的包間里，紀南喬一個人抱著酒瓶在沙發一角，不停地往里灌著酒。

腦海之中依舊滿是陸文覺最后時刻的模樣。

看得出來陸文覺眼中的期盼，知道他在等著再喊他一聲爺爺。

可是一直到他閉眼，的那一聲‘爺爺’才姍姍來遲。

他到底還是沒聽到，他到底還是帶著憾離開。

紀南喬這麼想著，不由得再次狠狠灌了一口酒。

覺得自己心里真的好悶好痛。

陸文覺真的死了，是真的死了，就在眼前閉上了雙眼。

明明覺得自己應該開心，這個害死了自己父母的兇手終于死了，明明應該開心的，可是就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紀南喬真的不敢相信陸文覺能在面前演一輩子的戲，一直到臨死之前都還要在面前裝出這麼一副慈的模樣來，圖什麼呢？

可是舅舅不會騙的，陸文覺就是害死了父母的兇手，而現在竟然在為了一個兇手的離世而痛苦難。

雙重的打擊和折磨之下，紀南喬整個人越發崩潰，灌酒的作幾乎都沒有停下過。

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正反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現在的只想把自己灌醉，好像只有喝醉了以后，才不會那麼痛苦。

“夠了。”

蕭詣其實已經忍了好幾次了。

看著這麼不要命地灌著自己喝酒，他心里比更難。

原本是任由發泄一下的，想著把緒發泄出來以后，可能就沒有那麼難了。

可是最后卻還是沒忍住出手攔了。

“紀南喬，為了這樣的一個人，你值得嗎？他，他可是害死你父母的兇手。”

蕭詣沒辦法，此刻也就只能這麼出聲勸了。

“是啊……”紀南喬聽著蕭詣的話，緒卻更加低落了。

雙眼通紅，可是卻已經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了。

撐著子看向眼前的人，紀南喬輕聲道，“你也覺得我這樣很不堪，是嗎？”

嗓子被酒侵蝕得微微有些發啞，襯得整個人越發顯得蕭索頹廢。

“明明就隔著海深仇，卻還要因為一個仇人的離開而難過，你說，這世上為什麼會有我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有我這樣的人……”

“我爸媽現在一定對我很失吧……”

紀南喬這麼說著，手拿過桌上的酒就再次喝了起來。

蕭詣聽著的這番話，心口鈍痛難。

看著深陷在這樣的自責和痛苦之中，蕭詣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憋不住告訴真相了。

可是看著此刻在自己面前毫無保留的樣子，再想著兩年前對自己的排斥和防備，蕭詣卻又不敢了。

如果告訴了真相，那對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就會回到兩年前，充滿了懷疑和敵對，甚至病重的時候，寧愿闖大雨之中，都不愿意留在他的邊。

蕭詣承認，他還是自私的，他害怕那樣的結局，害怕對自己的那種疏冷的態度。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能這麼無話不說，哪怕知道不自己，但是現在的至是信任自己的。

可是若是讓知道了一切真相，這一份信任也會轟然崩塌吧？

就在蕭詣自我撕扯的這麼一會時間，紀南喬又一瓶酒下肚了。

醉意漸濃，紀南喬一下沒拿穩手中的酒瓶，酒瓶從沙發上滾落下來，一路滾到了蕭詣的腳邊，蕭詣這才猛地回過神，再次手按住了的手。

“紀南喬，別喝了，你是要喝死自己嗎？”

紀南喬繞開了他的手，又去拿另一瓶酒。

明明醉得都快坐不穩了，卻還是那麼執拗地要去拿桌上的酒瓶。

“紀南喬……”蕭詣眼中滿是心疼，“你沒有不堪，你很好，你是我見過最善良堅強的人，紀南喬，你很好，你聽到了嗎？”

紀南喬聽著他此刻說的這番話，沒有應聲，只自嘲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再次拿起桌上的酒瓶，在沙發上，再次灌了起來。

看著此刻那自暴自棄的樣子，蕭詣心掙扎的厲害，最后還是沒忍住，手一把從手中搶過了酒瓶。

酒瓶灑落，蕭詣也沒顧得上管，只是看著紀南喬出聲道，“紀南喬，別這麼自責了，你該難過的，是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