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如今,怎麼敢不要命地跑到云京來”蔣先明冷聲道。
“他們這些人中,有個爬的比我高的,占了我兒,”錢唯寅的眼眶潤,蜷握手掌,“前年,死了。”
“凈年,我不要我這條命了,我只問你,這件事,你敢管嗎”
敢嗎
蔣先明一時無言,半晌才道,“你先與我走。”
倪素一直沒有說話,但一直在聽錢唯寅與蔣先明說的話,等蔣先明帶著人駕車回去,與徐鶴雪提燈走在路上,發覺他異常安靜。
“有錢唯寅作證,蔣史為何猶豫”
倪素打破兩人間的靜謐。
徐鶴雪回神,“即便蔣先明敢上奏,此事家也極有可能不予理會,甚至,還可能將他治罪。”
“為什”倪素的話音戛然而止,忽然領悟,代州糧倉里的糧被倒賣后,所有的錢都用在給家修代州道宮,代州的糧倉綁死了那十幾名員,他們無人敢提此事,正是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此事的源在何。
重提代州糧倉,無異于是狀告君父。
蔣先明敢提,家敢認嗎
“那你的事,豈不是”倪素心中的滋味難言。
若連蔣先明都不敢,這天底下,還有誰敢
徐鶴雪沒有說話,時至今日,他終于厘清了糧草案的真相,十幾個員的默不作聲,使得三萬靖安軍糧草盡絕,不得已忍上陣。
“將軍,哎呀小進士你就聽我的,快把這半塊胡餅吃了你的都分給底下人了,你自己可如何是好”
記憶里,有人將半塊放了很久的,邦邦的胡餅塞到他手里。
“你這很難吃啊薛懷,”
他將胡餅扔回他懷里,“我只吃雍州城里龐家鋪子的胡餅。”
“得了吧將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讓我吃。”薛懷說著這樣的話,笑得很爽朗。
那半塊胡餅,最后被他掰兩半。
徐鶴雪已經不記得那塊胡餅是什麼味道,他只記得,真的很難吃。
忍上陣其實并非是致使靖安軍被屠戮于牧神山的真相,徐鶴雪以戰養戰,用胡人的糧養活自己的將士,只最初艱難些,之后越是在胡人的地界,軍中便越是不必忍挨。
但,徐鶴雪以為,糧草案背后,杜琮之上的人,絕與這施加在他與靖安軍上的叛國重罪不開干系。
“徐子凌。”
忽的,徐鶴雪聽見邊人喚,他抬起眼睛,見倪素停步,那雙眼睛認真地審視著他,他只覺冠在,而某些東西,卻已無藏。
“你生前,你的老師期你做的,是文,而你說辜負他,是指,你做了雍州的武”
若非如此,倪素想不通,他還能因為什麼如此憎恨杜琮,而那十幾名員瞞下來的糧草案,又與他能有什麼樣的干系。
徐鶴雪曾經不知該如何與提及自己的份,但從蔣先明這件事起,他對倪素,已不再避諱。
是個聰敏的子,聽見今夜的事由,又怎會想不到這一層
再之后,便會知道,他并不只是一個武,還是錢唯寅口中的玉節將軍。
夜風吹拂徐鶴雪的袂,他瑩白的影子與昏黑的影子在燈火之間涇渭分明,“你會相信我嗎”
“相信你什麼”
“我”
徐鶴雪結微,世人再多詆毀,再多誤解,他其實都不心,可唯獨眼前的倪素,令他心中生憂,生妄。
他說“倪素,我真的,很想要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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