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溫和乖順的顧星洲抬起頭。

他滿目的滄桑幾乎驚呆了飯桌上的長輩。

顧父氣的不輕，但看著顧星洲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強的語氣忽然緩和不：“你這些天究竟是在外面干了些什麼？怎麼把自己弄這副鬼樣子回來！”

莫菲也驚地沒什麼氣了，到底是親兒子，哪兒能真的生氣？

“星洲，你以前是個懂事的，怎麼越長越回去了？整整三個月，不聯系我和你爸也就算了，我們給你打個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你都和那個陸景思離婚了，還天天賴在他們家做什麼？孩子，做人要有底氣，怎麼能搖尾乞憐上趕著倒人家呢？”

莫菲雙手叉腰，桌上的早餐吃不下去了。恨鐵不鋼的數落了一通。

但顧星洲就像是沒聽到，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微信聊天框將手機遞到莫菲面前。

莫菲一頭霧水的接過手機，當看清楚上面的容之后忽然間就心虛的眼神閃躲了幾下。

“這都什麼時候的事兒了，過去這麼久你現在拿到我面前是要干什麼？興師問罪？”

顧星洲毫無波瀾的眸滾了一下，他心寒到底，眼眶微微灼熱。

“您不該這樣對的。”

他替他的孩兒委屈。

數月前，還在世時，是不是忍著上的劇痛看著手機上的照片落淚了？

他都不知道母親什麼時候拿到的這些照片。

照片上的人他都毫無印象，可為什麼？為什麼他最親的人要將這些東西當做刀刃扎進他喜歡的人心里？

“您不該這樣對……”一滴淚順著眼角滾落，顧星洲只呢喃著，一次次的這樣重復。

顧家二老被他這副幾乎魔怔了般的樣子嚇到。

顧父從餐椅上站起來：“顧星洲，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跟你媽說話呢？”

莫菲手拽了他一下：“別對兒子那麼兇……”

“都是你慣的！”顧父不滿的抱怨著。

莫菲自知理虧，顧星洲臉上死寂了一樣的表讓有些愧疚，開始解釋：“媽沒什麼惡意，只是想要陸景思放過你而已。當我們兒媳的時候我和你爸那天不是將人供著？”

“可你倆既然不合離婚了，那就沒必要吊著你。我只是想要讓知道我兒子也是有人要的……”

母親找思思去咖啡店談話的事他知道后第二天就回家替思思開了，他極力的勸說母親，用自己的冷靜和理智讓母親不要對陸景思造傷害。

母親當時答應了他，說不會再手自己的事，說不會再去找陸景思。

但他不知道這樣的傷害是什麼時候造的……

手機是陸景思的，他在整理的時找出來的。

如果不是聊天容保留著，他或許不知道生命的最后一刻，還有這樣的憾和迷茫。

如果還在，因為會直接的興師問罪。

會說：“顧醫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哦。告訴我，跟你一起拍照舉止親的這個人是誰？你們什麼關系啊？”

可是不在了。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用那樣坦直接的語氣問他這些話。

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長大人后的顧星洲，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他破天荒的在自己幾乎滿鬢白發的父母面前哭了。

大掌掩面，淚水自指中涌出，男人暗啞絕的哭聲驚到所有人。

“星……星洲？兒子，你怎麼了？”莫菲嚇得臉變了。

顧星洲深吸一口氣，將腔無盡的悲哀下，他平自己抖的角，一字一句地開口：“媽，陸景思沒了，您兒子決定用下半輩子等的人，走了……”

顧星洲離開了。

早在知道了陸景思的病時，他就已經想好了自己下半生要做的事。

他向醫院遞了轉科申請，并在申請書下來的同一時間又向上遞了一個出國學習的資料。

他走的那天，安年懷里抱著三個月的孩子。

小一一穿著的嬰兒服，圓圓的小腦袋上長了一層的，極淺的發。

這孩子在母親腹中的時候就缺了營養，加上還沒足月就生下了，以至于看上去還是其他孩子小脆弱了一點兒。

顧星洲連日來毫無緒的眸子似乎有了一點兒波，他將自己的手指遞過去，小一一好奇的用小爪子握住他一手指。

輕輕的扯，小嬰兒天真無知的眼眸里充滿了芒。

顧星洲幾乎落下淚了。

“一一，等你長大了，爸爸會回來看你的。”

就這樣，顧星洲走了。

陸家的氣氛再也無法高漲起來。

那怕小一一偶爾的哭聲回在房間里，這里也依舊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安安，我和你陸伯父商量過了。小一一給你照顧吧。”

安年驚地睜大眼：“孩子生下來，不能沒有媽媽。現在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可等長大了一點兒呢？”

“我們這些邊人對確實會很好，但……誰也替代不了父母的位置。”

安年心底酸楚，強忍著淚水……

思思走了。

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

要照顧好放不下的這些人，這些人都了肩上的責任，不能……

“伯母，這……這不行啊，一一是……是思思拼了命生下的。執意留下這個孩子就是想要讓您和伯父有一點盼頭。”

“我會住過來，我會照顧好一一，把當自己的親生兒……”

“我和你伯父，要出國了。”

安年所有的語無倫次，在陸母輕飄飄的一句話中變得蒼白無力。

安年皺眉：“出……出國？”

“是啊安安，好孩子……”陸母握住安年的手，“人都是自私的，我們的兒走了，還有未盡的心愿。想去看看外面更大的世界，這是一直以來的夢想。”

“這次，我和爸爸就去替圓夢。為生活打拼了一輩子，掙了一輩子的錢，到頭來……”

一聲夾雜著無數愁緒的輕嘆輾轉在齒間，最后化作滿眼的淚水。

“到頭來，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凄厲悲慘的哭聲終究淹沒平靜。

這棟房子里到都是有關于陸景思的影，從小到大，他們怎麼能住下去？

失去兒撕心裂肺的痛苦要如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