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五年九月，初一

天剛蒙蒙亮，紫城午門外，不以往都是哈欠連天的朝臣們，今天卻是一個個斗志昂揚，笏板握，神不已！

“大伴，我們也走吧！”

而與此同時，乾清宮中，一正式玄冕服的小胖子也是同樣充滿了斗志的踏出殿門，向著黃羅傘蓋下的步輦坐了上去。

“啪啪啪！”

“嗷！吼！”

“起駕！”

隨著幾聲凈鞭響過，伴隨著儀仗隊伍里打頭的兩頭虎豹嘶吼聲，端坐步輦上的小胖子，在一隊錦衛大漢將軍的引導下，緩緩向著舉行大朝會及朔朝會的皇極殿而去！

……

“吾皇萬歲！！！”

“諸位卿免禮平！”

在山呼的萬歲聲中，看著寶座之下從殿一直延至殿外廣場，跪拜而下的一眾朝臣，小胖子不角微微一翹。

“啟稟陛下，臣有本奏。聽聞陛下召集軍中武將為陛下授課，臣以為萬萬不可……祖宗法，不可廢！”不用說，這位喊著‘祖宗法不可廢’員，一看就知道其不可能是支持新政的。

“皇上應習道德文章，諄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治。如陛下輕文而重武，私離皇宮，沉迷于演武小技，實非明君所為……”

“臣以為，武人鄙，不通文墨，不懂圣人教化，只會舞刀弄槍，若是因此恃寵而驕，恐非國家社稷之福……”

……

禮儀過后，隨著督察院、六科給事中等史言的奏折遞上，一些翰林清流和六部員也開始紛紛附和。原本只是禮儀的朔大朝會，此時儼然已經轉變了平日的常朝議事。

“若說祖宗法？如果朕沒記錯的話，太祖年間，就連朝之序，也是諸將先行吧？什麼時候重視武事便了違反祖宗例了？”連明朝初年朝會時大臣班順序都給翻了出來的小胖子，在悄悄看了一眼朝班中微微閉目不語的張居正后，頓時便放下了心來。

說起來，為了今天的這個大朝會，在從馮保得到張居正的默許后，小胖子可是做足了功課的。不然以他連本朝戚繼所著兵書都不甚了解的子，又哪會知道時隔兩百年的太祖朝朝會班順序！

“這，這…”這了半天，那名高喊著祖宗法不可廢的員卻是被小胖子噎得啞口無言。

“至于說騎演武不是明君所為，朕倒是想問問你們，你們的史書是如何讀的？”說話間，小胖子卻是霍的一下從座上站了起來，把個丹陛之旁的馮保都驚了一跳。

“照爾等說法，始皇掃滅六合，一統華夏就是暴君了？首開中演武先例，遠征匈奴的漢武大帝想必也都是窮兵黷武了吧？”雙手俯撐著前的案，小胖子再次咄咄人的開口問道。

“陛下，雖說有一統華夏的功績，但不可否認，始皇帝好大喜功，濫用民力，確實稱得上暴君。至于漢武帝，雖說有遠逐匈奴的功績，然國中戶口因此減半，稱之為一句窮兵黷武并不為過！”顯然，在這一‘回合’上，小胖子似乎并沒有取得倒的優勢。

“呵呵，既然你等認為始皇好大喜功是暴君，漢武遠逐匈奴是窮兵黷武，那本朝高祖祖北伐元人，是否也應該算得是窮兵黷武了啊？還是說，爾等眼中的賢明之君是否就是那以歲幣結蠻夷之歡好的大宋君王？”

沒給一眾朝臣說話的機會，小胖子卻是一臉厲聲的開口喝道。

得，被制了一局的小胖子，這回不把秦皇漢武搬了出來，就連自己的祖宗都給請了出來為自己助陣！

‘皇上你耍賴啊，你把秦皇漢武搬出來也就算了，你把太祖祖搬出來算是怎麼回事，這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看到小胖子左一句秦皇漢武，右一句太祖祖，再加上幾位閣大臣集裝聾作啞，原本還群激昂的一眾言使和翰林清流們頓時便啞火了。

沒辦法，你反駁秦皇漢武倒還勉強說得過去，畢竟年代久遠嘛。但你若是反駁本朝太祖祖，那則是赤祼祼的在反大明，這可是是叛國大罪，還想不想活了？要知道國，大明可沒有‘富宋’不殺文的不良陋習！

“至于說武將魯，朕倒是想問問諸位，當敵人拿著刀子向你砍來時，你是能用詩詞歌賦去說服他們，還是能夠用禮義廉恥來化他們啊？”

“當然，你們說武人恃寵生驕非國家之福，這一點朕也是十分認同的。畢竟強如盛唐，那也是毀于武人之手。但咱們總不能因噎廢食吧？前朝大宋抑制武人是個什麼結局，眾卿難道不清楚？”

當然，一味的強也不可取，所以小胖子最后的語氣還是化了一些的。

“陛下，張而不馳，文武不能也；馳而不張，文武弗為也；文武之道，一張一馳。治國確實需要要文武并重，不過諸位大人也是擔心陛下一味沉迷武功，倒也并無惡意，還請陛下明鑒！”

眼看一眾言和使清流被小胖子訓斥得啞口無言，為次輔的呂調終于看不過去，趁著小胖子停頓之機，趕站出來打起了圓場！

“如此朕…”

“陛下，規諫君王乃是史言的職責。如今陛下不但不納諫言，反而搬出太祖祖打史言，試問陛下這是要斷絕言路嗎？既如此，朝廷還設什麼史言？”

眼看隨著呂調這個次輔的出面，本來這件事也就可以這樣和諧的結束了。畢竟這呂調在朝中也算是德高重的老臣了，小胖子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但讓小胖子和一眾大臣都沒想到的是，就在小胖子本來已經準備就坡下驢，宣布退朝之時，都察院左都史陳瓚卻是站了出來。十分無禮的打斷了小胖子這個皇帝的話不說，并且還指責小胖子斷絕言路，諷刺朝廷史言俱是擺設。

這下，陳瓚不但激怒了小胖子，也讓一直保持沉默的張居正捕捉到了一直在等待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