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向他。
“亭兄這些年不是一直在吃喝玩樂麼?”晚云道,“只怕三郎去了河西之后,京中的人有所察覺,也會將他盯。”
“這你便小看他了。”樓月笑起來,“亭自有他的神奇之。若放浪起來天下第一,認真起來亦無人能及,你看著好了,只要師兄發話,他能將閻王的牙齒拔下來。”
說罷,他笑嘻嘻地看向裴淵:“師兄,你說是不是?”
裴淵沉片刻,頷首,對晚云道:“我以為此計可行。亭智謀出眾,乃文武全才,讓他去幫你師兄,你大可放心。”
樓月又道:“說來,常晚云你還欠了亭一個人。當初聽聞你葬火海,師兄明知是陷阱也要回京一趟,幸而亭寧可被打的鼻青臉腫,也死死拉住師兄,才免了一場風波。”
晚云詫異地看向裴淵。
當年假裝逃遁之后,心中最怕的,就是裴淵會跑回京城去查看究竟,以至于再度落皇帝的手中。后來,這事沒有發生,才放下心來。
裴安還曾怪氣地說,包括太子那蠢貨在,他們這些皇子,每個人最不缺的就是冷酷無,裴淵也不例外。
而現在,知道,裴安再度看錯了裴淵。
裴淵卻不多言,只將的手攥著,對樓月道:“此事你去辦,給亭捎信。”
樓月應下,卻朝晚云一笑,賊兮兮的。
何田的安排頗為周到。
眾人乘水路離開鄯州,而后,裝扮一隊扶靈奔喪的人,往河西而去。路上的行人見了,紛紛繞道,過關卡的時候,軍士也嫌晦氣,簡單查看查看就放行了。
日暮十分,太落下,眾人到一樹林里卸下偽裝,輕裝上路,加了腳程,打算在今夜達到金城關。
馬蹄聲聲,晚云坐在馬車里,和裴淵說著話。
裴淵的頭,問:“還在擔心你師兄?”
“不擔心了。”晚云道,“有亭兄在,必定無礙的。”
裴淵道:“方才那何主事不是塞給你一個盒子,是什麼?”
晚云這想起來,轉從行囊里拿出個木盒,道:“是前陣子我生辰時,師兄托人輾轉送來的禮。”
“生辰禮?”裴淵也有些好奇,“是什麼?”
晚云正要將那木盒打開,卻頓住,看著裴淵。
“阿兄是不是忘了我生辰了?”
裴淵愣了愣,有些無奈。
這個人,他有時覺得這三年來變了許多,可有時候,比如現在,他覺得一直沒變。以前,就喜歡要禮,什麼日子有什麼日子的禮,將謝攸寧那一干人等擾得不勝其煩。
想到那時在河西的日子,裴淵的邊彎起溫和的笑意。
“我怎會忘了。”他說,“你生辰那日,我給你過了,只是還在昏迷著,看不到。”
晚云忙道:“怎麼給我過的?”
“眾人都沒什麼心思,只做了些長壽面。”裴淵著的頭發,“你師伯一邊吃一邊哭,說你若是醒不來,這便是最后一碗了。有他在,我縱然想忘也忘不掉。”
晚云啼笑皆非。
方慶就是這樣,無遮無攔,什麼晦氣話都說。可想著想著,鼻子又是一酸。
有人這麼牽掛自己,是這世間莫大的幸事。
“怎又紅了眼睛?”裴淵抬起手指,輕輕抹了抹的眼角,神揶揄,“你不是說你長大了,不會哭了麼?怎麼三天兩頭還是掉眼淚?”
晚云囁嚅道:“在別人面前不會掉,在阿兄面前才會。是阿兄不好。”
裴淵心頭一熱,低頭,在晚云的上啄了啄。
晚云卻著他,執著道:“那阿兄沒給我備下生辰禮麼?”
裴淵的眼底微微閃了閃,鎮定道:“自然備下了,只是這這些日子奔波,忘了給你。”
晚于眨眨眼:“真的?”
“自是真的。”
晚云嘆口氣:“忘了也無礙,明年再補上也是一樣的,左右我這些年也沒給阿兄備過禮。”
裴淵:“……”
果然還是長大了,知道怎麼樣給人下套。
“那是你忘大,我卻與你不一樣。”裴淵不屑道,“一年一份,不了你的,等到了金城關,我讓人拿給你。”
晚云笑笑,卻道:“阿兄去金城關是打仗的,怎的還隨帶著?”
裴淵道:“喜歡就帶著,有甚麻煩。”
晚云自是不相信,心想,倒要看看是什麼什,竟然能冒充的生辰禮。不過,這不重要,夸還是要夸的
心滿意足,笑嘻嘻地也在他上輕輕啄了啄。
“阿兄最好了。”奉承道。
裴淵指了指那木盒,道:“看看你師兄給你送了什麼。”
晚云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里頭有一個黑瓷制圓筒,質地溫潤,手絕佳。
“這是何?”晚云左看右看,不解地問道。
裴淵看了那形制,已然明白過來。
他從手里拿過來,擰開一口嚴合的蓋子,道:“你仔細看那小孔。”
晚云瞇著眼看,不由地哇了一聲,“里頭星星點點,就跟星空一般。這發的是什麼?夜石麼?”
“夜石的碎屑。”裴淵道。
“阿兄知道這東西?”晚云問。
“知道。近來東西二京時興的玩,如今涼州的市肆里也能找著。”
他的語氣淡淡的,聽起來頗為不屑。
晚云看他一眼,有些好笑。他和王過去就是相互看不上,頗為頭疼。后來雖然二人和解,也會互幫互助,但在晚云面洽,無論王做什麼,裴淵仍喜歡暗自較勁,三年過去也不曾變。
也不知道他那些把他捧上天去的擁躉們知道了堂堂九殿下原來是這麼稚的人,會如何作想。晚云想。
“笑什麼?”裴淵問。
晚云放下那瓷筒,摟著他的脖子親一口,道:“只是覺得高興。阿兄一趟來鄯州,解決了一件大事,我心頭的擔子也放了一半。等師兄和師叔平安來到河西,我便能輕松些了。”
裴淵看像貓兒一半了個懶腰,溫和地笑了笑,道:“這幾日累了,睡一會,等到了你。”
晚云點點頭。
裴淵的懷抱似有什麼魔力,只要靠在上面,就能安穩睡。
“云兒,”裴淵摟著,忽而道,“等你師兄到了,倒是能把我們的婚事先補上,好麼?”
沒有人回答。
他低頭看去,似乎疲憊得很,已經睡了過去,呼吸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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