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慕潯和慕言去尋去醫堂見了晚云,又轉而去了福祿的下榻。
兄弟二人將一小瓶藥到他的手上,托他帶給尚在高昌的宇文鄯。
裝藥的小瓶子只有掌大,裝它的盒子卻有兩尺見方,里面塞滿了廢紙和綿絮,包裹得甚是嚴實。,
“姑姑說,這藥得來不宜,是三年來的心,僅此一瓶,福掌柜務必慎之又慎,切勿失了。到了高昌后,也請福掌柜假以他人之手,務必親自給宇文將軍。”慕潯說罷,又遞給他一封信,道,“這是姑姑的親筆信,宇文將軍一看便知。”
福祿困道,“這般慎重,莫非是救命的神藥?”
“確實是救命藥,不過能救的人只有一個,別人用了也無效。”
福祿聽得這話,知道是個不宜打聽的,應下:“小人明白。”
慕潯又問:“褔叔此去,不知能否在年節前到達高昌?”
“若路上無大風雪,我加些腳程,應該無礙。這東西莫非頗是急?”
慕潯想了想,道:“還是穩妥為上,只要東西到了高昌,宇文將軍自有辦法。不過褔叔若趕上,最好元月初二前抵達高昌。”
福祿聽著,有些咋舌。這日子竟是定得死死的,遲一天也不行。
“煩郎君轉告娘子,”福祿道,“我定然會在年節前就到宇文將軍手上。”
慕潯一禮:“有勞福掌柜。”
兄弟二人與福祿寒暄一番,又詢問了西域的雜耍藝人,便打道回府。
二人尚未用早膳,便在街上尋了個食肆坐下。
慕言悶悶不樂地啃著餅,問:“阿兄方才給福掌柜的藥,可是九殿下的?”
慕潯不置可否,反問:“你怎知?”
慕言道:“阿兄說那藥是姑姑三年的心,除了九殿下的藥,還能有誰的?”
“九殿下的又怎麼了?”慕潯笑笑,“你時就懼怕九殿下,如今還怕?”
“我才不怕。”慕言不由得起膛,“只是我不爽快。姑姑為了這藥方,日不眠不休的。夜里總把自己關起來,就是為了這個?”
慕潯淡淡地說:“姑姑也無法,平日要心許多事,只有夜里才有工夫做些私活。”
“阿兄也不爽快吧?”慕言覷了他的臉問道:“照我說,九殿下還真是魂不散。姑姑已經和他分開那麼些時間了,卻依舊還要為他的事勞,可他一點也不知。”
“姑姑名義上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又如何能知曉這些。”
說到這里,慕言更是不快。
他左右看了看,低聲音:“阿兄說,九殿下當真以為姑姑死了麼?”
慕潯看著慕言那一臉認真的樣子,有些好笑。
他這弟弟,雖然才十一歲,心思卻遠超一般的孩。這些年他跟著晚云,別的沒學到,鬼主意倒是不。
“怎講?”慕潯問。
慕言皺著眉頭:“姑姑那事以后,師父去找了好幾次王師父,張口就問姑姑究竟是生是死。就憑著師父和九殿下的關系,阿兄說九殿下是否也并不確定姑姑師生是死?可他這麼久了也不聞不問,假裝姑姑已經死了,是否已經把姑姑忘了……”
話沒說完,慕言被慕潯瞪了一眼。
“你從何聽來這些話?莫不是有人對你嚼了舌?”他問。
“這些事除了你我,還要誰知道。”慕言小撅得高高,“姑姑每日過得這般辛苦,不必別人說我也看得出來。”
“阿言,”慕潯嚴肅地說:“你要記住,無論九殿下如何以為,只要他不過問,對姑姑就是好事。至于謝將軍那頭,你過幾日要前去京師拜年,務必記住我的叮囑,不能說了。”
慕言聽罷,小臉上的神更是凄涼。“阿兄,我騙師父騙的好累。師父每每說起姑姑,總是愧疚難當,說當日未傾力相救,害姑姑走上了絕路。說罷以后,必定以淚洗面,堪比大街上的棄婦。阿兄,師父好可憐哪!”
慕潯想了想謝攸寧的樣子,想笑又覺得不妥,臉板得更:“哪里學來的胡言語,你如今待著京師的時日不多,回到京師之后,還是抓向謝將軍學習武藝才是,切勿懈怠了。”
“知道了。”慕言想了想,又問,“對了,方才阿兄說,要福掌柜將九殿下的藥在元月初二前帶到高昌,那是什麼重要的日子?莫非九殿下那日要到高昌?”
“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只是那天要開窖,取一壇酒。”
“酒?”慕言更是不解。
“姑姑的藥要以酒調和。正巧佑德七年時,姑姑被劫往高昌,曾在九殿下的院子里埋下一壇酒,元月初二,正巧便是開窖的日子。屆時,那酒要送往涼州給九殿下,姑姑的藥便正好能調酒里,一道給他。如此一來,這藥既能送到九殿下手上,又不會將姑姑暴,乃一舉兩得。”
慕言錯愕不已:“可那酒在高昌,路途可比這里去京城還遠。若是送不呢?又或是中途灑了呢?”
“姑姑曾與宇文將軍招呼,他會想辦法促此事。”慕潯道,“關鍵如今河西戒嚴,姑姑的藥莫說要送到九殿下手上,就是要靠近都督府也十分困難。思來想去,還是這法子最為妥帖。”
“姑姑可太不容易了。”慕言憂愁道,“若這藥送去,藥到病除,姑姑就真的沒有理由再惦記九殿下了吧?”
慕潯不答話,只看看他碗里:“吃飽了麼?吃飽了便隨我去逛一逛,給你二位師父挑些禮。”
*
新年將至,天空飄起雪。
慕言帶著一大車的禮品,前往京師和東都,依次向謝攸寧和王兩位師父拜年。慕潯送罷他出城之后,便趕返回宅中。
宅中依舊忙碌。
隴右道和西海國的戰事從未停歇,越是到新年,戰事越是繃。
鄯州作為隴右道治所,乃軍機重地。
各方的信報經由暗樁傳遞,源源不斷地送到晚云手中,由一一甄別,擇選出要的,再匯寫奏報發往京師。
今日,一個消息引起了晚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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