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長發保養的極好，發烏黑而，握在手里，像綢緞一般。裴淵忽而想起來書上的那些詩句。以前他覺得詩人矯，頭發就是頭發，也值得文詞雅句比這比那大書特書麼？現在卻覺得，果然切。

裴淵畢竟沒有伺候過人，替將發都挽到腦后的時候，作有幾分笨拙。只見小巧的耳垂在燭中有幾分通，隨著吃東西的作一一。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總覺得像只小貓，現在依然是這樣的覺。

“好吃麼？”頃，他說，“給我吃一塊。”

晚云“哦”了一聲，從另一只從盤子里拿了一塊遞給他。

他卻抓起的手，將剩下的半塊糕點塞進了自己的里。

晚云怔了怔，不由得紅了臉，道:“阿兄為甚搶我的？我都吃過了。”

他不以為意，悠悠地“嗯”了一聲，角彎起。

“好吃麼？”晚云也問道。

他咽下，道:“甜。”

晚云怔了怔，忽而臉一紅。

有時候，覺得書上說那什麼紅禍水，其實不僅可以用來形容人妖姬，也能用來形容男子。

比如裴淵。

明明只是吃了手上半塊糕點，卻惹得莫名心腸澎湃，口像擂鼓一樣……

不想讓裴淵發覺自己的窘態，不自覺地錯開目，低下頭，“哦”了一聲，“阿兄若喜歡，讓六兒給阿兄做些。”

裴淵看著紅的滴的耳垂，不由地勾了勾角。

“稱不上喜歡，偶爾吃一口。”他若無其事道，“你忘了，我不吃甜食。”

那你還吃……晚云心道，但終究沒說出口，只“嗯”一聲。

他分明不吃，為何偏要吃這一口？心中不由浮想聯翩，一個聲音忽而道，正是因為他不吃，所以才吃這一口……

驀地，晚云也覺得自己心頭變甜了。

正當這廂胡思想，裴淵忽而手了頭頂，催促道:“快把粥喝了，要涼了。”

說罷，便坐在一旁看吃。

晚云趕埋頭和粥搏斗。

過了一會，只聽裴淵道:“你們外頭的那麼些人如何是好？總要吃飯的。”

聽他問起正事，晚云便認真答道:“師叔在出發前就安排好了，堂中安排了人手準備伙食，稍后就送來，總不會讓他們肚子。”

他又指指外頭:“那跪的人就這麼一直跪著？”

晚云搖搖頭:“一直跪可吃不消，就跪一日，后頭著來。就是別來幫忙的人，我也排好了日期，只消讓那朱雀門前跪著的人不多不就是了。說到底，人家是好心幫襯，我們不能要了人家的命。表決心的事我們自己會做，師叔和幾個大掌柜會一直都在。”

裴淵挑眉看。

明知道他關心的是誰，還故意避重就輕。

晚云知道他心思，訕訕地笑，道:“我自然也在。阿兄今日才在眾目睽睽之下保了我，我要是轉頭就沒了影子，傷的可是阿兄的面子，我不能讓阿兄丟人。”

這話說得輕巧，仿佛那不過是去別人家里吃個飯一樣。裴淵沉下臉，道:“那也不是辦法，你們不是鐵打的。若宮中一直不回應，你們就一直這麼跪下去？”

“跪到撐不住自然也就不跪了。”晚云頗為自信，“不過，那天還遠得很。要知道仁濟堂有門人兩萬，關道幾個分號的主事，不日就會帶著人手趕到京師來。到了那時，縱然師叔撐不住，還有別的主事繼續撐著。縱然京畿的商號都幫忙了個遍，天下商號無數，我們結甚廣，總會有新的朋友來幫忙。”

裴淵聽罷，不由得怔了怔。他只略知曉此事，沒想他們竟抱了這樣的決心。他印象中，自新朝開立起來，還是第一回遇上了這麼大陣仗的鳴冤陳。

“你們這是賭父皇的耐。”他目嚴肅，“可知如此一來，上頭扣個攜眾宮，聚眾謀反的罪名，仁濟堂便要灰飛煙滅。”

“自是知道。”晚云道，“不過圣上果然會這麼做麼？”

裴淵的目了。

“何意？”他問。

晚云看著他:“封家有皇后，有權臣，連太子都是他們的人。阿兄覺得，圣上對封家，可會一再忍讓？如若不會，他便要有彈的理由。圣上為何要對給他這理由的人手？”

裴淵出詫異之。

“這道理，是你自己想的？”他問。

“自然不是。”晚云笑道，“這是師叔先前和師兄商議好的、后來有拉著我還有幾位掌柜一道商議，大家都贊同。阿兄，他們雖不是達貴人，但在京中關系通達，知道的東西不比達貴人。我們這麼做確是在賭，卻絕非魯莽。這登聞鼓當年立起來之時，乃是作為圣上的首樁德政，名揚天下。如牌坊一般，斷不可親自毀了。如今道理都在我們這邊，上面越想平息，便越要給出服眾的理由。阿兄覺得，當下最慌的，是我們，是圣上，還是封家？”

答案不言自明，當然是封家。

裴淵沉。

晚云說的這一層，他當然也考慮過。也是因此，他雖牽掛，但并不十分著急。

皇帝現在缺的，其實不過是個決心罷了。所以，他讓裴安去游說裴玨，當足夠多的人站在封家的對立面，皇帝才有這個決心去制衡。

“可你們到底是在鬧事。”裴淵無奈道，“以父皇的脾，他不會高興。他要收拾你們，借口多的是，也不在當下這一時。”

“就算我們忍下，事已至此，封家也不會放過仁濟堂。阿兄瞧，他們縱火、綁架，這些事如此惡劣，可以數百倍計。他們眼里沒有人命，沒有王法，正是因為沒有人站出來與他們搏一搏。我等愿意替無數民人前去一搏，因而今日才會有這麼多人前來相助。”晚云笑道，“阿兄曾說，最好的防便是進攻，此事，也正合此道。”

看著理直氣壯的樣子，裴淵已然無話可說。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拿著自己說過的話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