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作證，我還要鸞兒替我作證！”裴律用袖子了，又想到什麼，道，“你師父不是醫圣麼？你快寫信讓他回來治好鸞兒！”

說罷，他親衛去取來筆墨，擺在晚云面前:“你現在就寫。”

晚云沒有，道:“五殿下想必知道，師父前陣子已經來過京師為薛娘子治病。后續的醫治之事，他都給了太醫署的醫監姜吾道。此人，五殿下應當識得。他是我師叔，雖不如師父名氣大，但醫卻更勝師父一籌，治好薛娘子想必不在話下。他今日剛回到京師，不如我修書一封給姜師叔，五殿下今夜便邀他宮去？”

“當真？”裴律驚喜道，“那你快寫！”

說罷，他激地了手，又問:“那你估著，他今日能否救醒鸞兒？”

晚云看他的模樣已經不正常，因而也顧不得常理，繼續哄他開心:“這個麼，還需姜師叔親自去看看才知道，不過想必不難。”

說著，在紙上胡寫了幾個字，道:“將此信送往仁濟堂，姜師叔一看便知。”

“仁濟堂啊？”裴律似乎想起了什麼，出憾之，“唉，怕是不行了。”

晚云不明所以。

裴律卻朝闌干外去，對晚云道:“你可看見了那火，知道那里是哪里？”

晚云忙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長安城中，有一照十分顯眼，并非是尋常燈燭，而竟是有一院落燒了起來，火苗躥起，在高樓上看得清晰。

心頭升起不詳的預，晚云睜大眼睛:“那里是……”

“東市。”裴律喝一口酒，笑道，“你不是仁濟堂的麼？怎麼連仁濟堂也不認識？”

心驟然沉下。晚云站起，手死死扣著闌干，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那火已經蔓延了幾屋舍，夜風中，似約聽見有人驚聲呼喊，也不知有沒有人救火。。

裴律卻看得開心，仰頭大笑，如魔鬼般猙獰。

晚云氣極，向裴律怒目而視:“仁濟堂與五殿下無冤無仇，五殿下何以教唆人縱火！”

裴律不以為然:“這你可冤枉了我。我只稍稍提了一，做什麼，如何做，都是封爽定下的。他說要你在這里看仁濟堂燒灰燼，好你和你那師兄長長記。”

說罷，他狡黠一笑:“你品品，可有一種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的覺？就像我被裴淵那雜種拋在大漠時一樣？”

晚云自然知道他綁自己來是為了報復裴淵，仁濟堂在他這等高高在上的人眼里，不過是個小小的醫館，縱火殺人也不過死跳蚤一般不值一提。

“原來殿下知道什麼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晚云咬牙道，“在河西時，拋下殿下的可是太子，是我阿兄將殿下從絕境中帶出，讓殿下回了京城。”

“給他臉上金。”裴律嗤之以鼻，“若不是因為他，太子何以會拋下我？他將我似階下囚一般押回涼州，辱。都是因為他，我即便回到京城也到人嘲諷。”

裴律說著，目憤恨:“我有今日，都是他害的！”

晚云搖頭，無所畏懼地從頭到腳將裴律打量一番:“如此說來，殿下也知自己自己縱然回到了京師，卻形如喪家犬，連乞兒也不如。既是如此，殿下更該改過自新才是，卻又何以為人獻計？故作高明，其實弄出來的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雕蟲小技，也不怕被人恥笑。”

“住口！”裴律面鐵青，大吼一聲，朝晚云撲過來。可他連日飲酒，里發虛，形不穩，被晚云輕易躲了過去。

他跌倒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對親衛嚷道:“殺了！殺了！”

“誰敢！”晚云面沉似水，看向幾個親衛，突然亮出裴淵給的玉佩，喝道，“我是九殿下的人！這京城之中，就沒有九殿下不敢做的事！五殿下酩酊大醉，神志不清，九殿下就算饒了他，卻饒不得你們！你們誰敢傷我，便等著被九殿下挫骨揚灰！”

怒不可遏，聲音竟比裴律還要洪亮幾分。

親衛們聽得的話，竟是猶豫起來。

裴淵的威名，無人不知。尤其是這些人剛剛跟著裴律從涼州回來，過去幾個月噩夢般的經歷，刻骨銘心，每個人都知道，晚云的這些，裴淵確實干得出來。

裴律一聽裴淵的名字，就像聽見了世仇的名字，爬起來，上前出親衛腰間的佩刀。

兩名親衛連忙上前，一人將他抱住，一人將刀擋住:“殿下三思！”

裴律的臉更是難看，大吼大道:“你們膽敢不聽我的，我便誅你們九族！”

“無圣上旨意，誰人可誅九族？殿下莫非要造反不！”晚云冷笑，隨即與親衛道:“五殿下醉了這樣，說出來的話豈可作數？諸位不若將殿下帶回宮去，請讓醫好生醫治，尚可算得一份護主之功。若不然，他日宮中清算，諸位才要后悔。”

幾人自然不是傻瓜，面面相覷。

裴律怒吼一聲:“誰敢不從，我就先殺了誰！”

話才出口，忽聽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封爽的隨從劉同正氣吁吁地跑上來道:“殿下，郎君那頭已經得手，郎君讓殿下盡速離去。”

親衛聽罷，暗自松了一口氣，也勸道:“請殿下速速離去。”

裴律仍在氣頭上，怒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敢來管我！我先殺了這賤人！”

劉同驚慌道:“殿下不好再逗留此！萬年縣的衙役已悉數出，四找人，有一隊人馬正朝這邊而來，我等須盡快離開！”

“讓他們來！”裴律往地上啐一口，“他們能拿我如何？我是皇后嫡子，太子親弟，他們能拿我如何！”

說話的工夫，親衛們已經看到高樓下方有擎著火把的兵馬越來越近，知道劉同說的都是真的。

幾人對了個眼，不再聽裴律胡言語，一齊上前將裴律擒住，架著他，離開了高樓。

剩下兩人來抓晚云，要將其帶走，劉同攔住，道:“諸位盡速離去，莫讓殿下臉。這子，我要將帶去給我家郎君，他還有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