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陳錄喚道,“走吧。”
晚云卻反而下馬,將韁繩塞給陳錄,道:“我去看看。”說罷,快步人群里。
沈楠君敲罷十二下登聞鼓,便徑直跪在朱雀門前。
不久,有令從朱雀門中步出,道:“何人在門前擊鼓?”
沈楠君抬起頭,朗聲道:“益州沈楠君跪請圣上主持公道!”
令頷首:“沈娘子狀告何人?”
“工部水利監。”
沈楠君話音剛落,四周傳來些許低笑。
令也笑了笑,道:“本問娘子狀告何人,娘子卻說了個署。那本便提醒娘子,工部水利監上下二十余人,沈娘子到底要的是誰,總要說出個名姓,本才好傳達。”
沈楠君只平靜道:“民要告水利監所有人。”
四周笑聲更甚。
令怔了怔,問:“娘子確定?”
“確定。”
令看毫無懼,也斂起了笑意,不由得認真起來,問道:“娘子可有訴狀?”
沈楠君頷首,將一卷訴狀奉上。
令展開訴狀,看罷臉一凜,而后緩緩卷起,徐徐道:“娘子所告攏總二十五人,其中有朝廷重臣。娘子當知,若訴狀屬實,朝廷定還娘子一個公道;若為不實,娘子則要擔上誣告之罪,那罪責想必不輕,娘子可想清楚了?”
沈楠君再拜,神堅定:“楠君今日即便碎骨,也要討一個公道。”
令頷首:“如此,本就替娘子呈上訴狀。娘子可自行返回,等他日有了消息再告知娘子。”
沈楠君抬頭看向他,問:“敢問長,需幾日才得消息?”
令道:“朝廷事務繁雜,事總有先后,況且你所述之事已過去許多日子,要查起來總要時日,本給不了時間。你且回去候著便是。”
沈楠君面無表地說:“那民便在此靜候佳音。”
說罷,四周有人倒一口冷氣,有人議論紛紛。
令蹙起眉頭:“娘子大可不必,娘子跪在此并不能更快得到答復,實乃無用之舉。”
沈楠君卻一不地跪著,毫不猶豫地說:“民心意已決,請長勿再多勸。”
令凝視的神,嘆息一聲,轉了朱雀門。
*
晚云站在人群中目睹這一切,沒想到沈楠君平日說話溫聲細語,卻是個如此剛強的子。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何突然出現在京師,又突然狀告水利監。
人群散去,也有好些看熱鬧的閑人留下來,對著沈楠君的背影指指點點。
晚云看沈楠君著筆直的影,想上前詢問細由,剛邁步,卻被陳錄攔住,道:“娘子留步。在下不知娘子和這位有什麼關系,可現在不是上前的時候。”
晚云皺皺眉:“可總不能棄不顧,我且去問明事由。”
話才出口,突然,手臂被拽住,一力道將拉出了人群。
晚云抬頭看,驚呼道:“師兄!”
王沒有看他,徑直對陳錄拱手道:“師妹今日不宜再往齊王府,在下這就將人帶回安邑坊,請典軍自行回府。”
陳錄聽晚云喚師兄,便知道此人是王。
他得了六兒的代,知道王和晚云的關系,也不阻撓,由他將晚云帶回去,倒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陳錄向王行禮應下,卻看了看晚云,對說:“在下冒昧,有些話要對娘子說明,有唐突之,還請娘子勿怪。”
“什麼話?”晚云道。
“殿下早已在信中囑咐我等,務必將娘子當齊王府的人,多加照拂。既然如此,在下不得不多一句,娘子一言一行皆與齊王府休戚相關,娘子手便是齊王府手,而殿下已經諸事纏,騰不出手腳,娘子務必多想想殿下,三思而后行。”說罷,他拱手一拜。
晚云自然聽得出這話里的意思。
裴淵雖不在京城,卻關照著,讓心頭一熱。可由此生出的牽連,也的確是實。在涼州,晚云已經見識過裴淵跟朝廷各方勢力的斗智斗勇,只怕在這京城里,他的境會更為兇險,自己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能給他添。
想到此,晚云暗自咬了咬,道:“副典軍說的是,方才是我魯莽了,日后會多加小心。”
陳錄道:“今日之事,在下還需在信中回稟殿下,娘子不要介意。”
晚云道:“既是你職責所在,我自然不介意。我也會在信中向他解釋,你放心好了。”
陳錄看平靜下來了,又有王在場,便不再嘮叨。
他這張臉也是公認的齊王府的人,不宜在此過多停留,于是將玉狄還給晚云,帶人盡速離去。
王將目從仍跪在朱雀門前的沈楠君上收回,對晚云淡淡道:“走。”
*
二人才剛回到宅子里,晚云便迫不及待追問:“師兄是否知道出了何事。”
王卻沒有興致,沉著臉:“回去房里,稍后再跟你說。”
在晚云的注視下,王和袁承二人進了書房,關上門。
“怎麼回事?”王問道,“楠君怎會出現在京師,益州那頭沒有消息麼?”
袁承稟道:“益州號的人前幾日曾去打探,說是沈娘子和沈公大吵一架,被足在府中,后來就不曾離開宅子。如今出現在京師,想必是私自跑出來的。是否還是用暗樁再去查?”
“查。”王冷聲道,“沈英那里出了什麼事,五日給我消息。再者,水利監的消息必定是益州府走出去的,他們如何走的,都說了什麼,也一并查清楚。”
袁承拱手稱是。
他說罷,默默地等了等。
可王并未多言,道:“去辦吧。”
袁承有些詫異,道:“沈娘子那邊……”
“我自有主張。”王道。
袁承猶豫片刻,依舊退了出去。
晚云一直等在門外,看袁承離開,趕進屋,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誰準你進來的?”王冷聲問。
晚云看著他沉的臉,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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