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六兒說有禮要送給晚云，又回馬車里取了一盒糕點來，道:“小人還惦記得娘子過去喜桃花，也最吃這桃花糕，來時讓府里的庖廚按照以前的做法給娘子做了一盒。就不知道過去這麼些年了，娘子還吃不吃？娘子先嘗嘗，要是覺得好，下回再給娘子多做些。”

晚云打開那食盒，里頭整整齊齊地碼著一整盒的糕點，小巧的桃花形狀，正是記憶中的模樣。

當年的景歷歷在目，的鼻子微微一酸，忙道:“必定是吃的。我后來去了東都，一直尋不著那個味道，想著以后吃不到六兒的桃花糕還哭了好幾回。”

六兒笑嘻嘻:“那就好。”

目送六兒的馬車離開，晚云立在原，腦海里又浮起了許多在山居時的記憶。

裴淵起初是將藏在屋子里的，并不讓現，每到六兒來時，便不得不藏起來。

那時，六兒每隔一兩日送吃食上山。晚云最盼著那個時候，因為又能吃到好吃的食了。雖然裴淵時長去打些野味讓填肚子，可不得不說，他在烹飪一事上的天賦很一般，不調味不提，還時常讓晚云冷不丁地嚼到野的。

晚云因著早前在山里的經歷被怕了，不計較這些，只能能填飽便是個好。但一碼換一碼，好吃與否還是能分出來的。跟裴淵的手藝比起來，六兒帶來的餐食簡直就像瓊漿玉，足夠藉滿是的肚子。

后來被岳浩然撞破，藏不住了，才終于有了機會和六兒說話。

晚云想，裴淵那時大約也是松了一口氣，至不必再為明日打什麼野味發愁。吃喝等瑣事，他可堂而皇之地全都由六兒打理，自己又能專心致志地讀書練功了。

六兒對晚云很是照拂，知道晚云吃，每回都問想吃什麼。

有些不好意思，起初只是要些零，六兒卻一陣正經地說:“娘子正是長高拔個的時候，小食要吃，也要多吃才好。”于是鴨魚換著來，很是寵若驚。

不過裴淵的掌勺之路也就此中斷，晚云偶爾想起，仍倍可惜。

雖然裴淵不擅炙煮，但勤能補拙。若從那時就開始多加練習、勤鉆研，到了今日也必定能練就一廚藝。那樣吃，若能配上一位能煎會炸的郎君，此生便無憾了。

唉，罷了，人無完人。晚云想，郎君有錢，多請幾個廚子也是一樣的。

回到屋子里，晚云迫不及待地將一塊桃花糕放里，甜而不膩，味道一如當年。連著當年那鬼的沖也被勾了出來。

王負手過來，看一人吃的眼泛淚，兩腮鼓鼓的，了角道:“什麼糕點那樣好吃，竟然流淚了？”

說罷就要手過來。

晚云趕收走，小塞得鼓鼓:“這是我一人的，師兄不許吃。”

*

王和晚云落腳之，是文謙置在京師的宅子，平時由袁旺的弟弟袁盛打理。

袁盛和兄長一樣，也是仁濟堂的家仆。

袁旺主外，袁盛主。從年輕時起，袁盛就打理著文謙在東都的宅子，可以說是看著王、晚云師兄妹長大的，與二人甚是親厚相。直到三年前，王來京師頻繁了，常在宅中待客會友。和他往來的人非富即貴，宅中需要一個懂分寸的管事。斟酌之下，文謙便把袁盛撥到了京師。

三年未見，袁盛和晚云并沒有半點生分。六兒才離開，袁盛就過來跟晚云見禮，而后，他頭一件事就叮囑道:“京師不比東都，娘子切莫貪玩，務必在坊門關閉前回來。若是誤了時辰，坊門一關，可沒人去里正那里撈娘子，屆時保不齊被判犯夜，要挨子的。”

晚云愣了愣。

王在一旁喝茶，微笑不語。

慕潯不解，小聲問王:“姑姑過去常常被里正抓起來麼？”

王不答反問:“你在廣陵時不是問過我，為何里正總提起老盛，如此稔，似結義兄弟一般麼？”

慕潯了然，原來過去就是袁盛去里正那里撈晚云的。

袁盛趕對慕潯道:“小郎君聽聽就罷了，就當個笑話，千萬別學你姑姑。”

晚云無奈道:“什麼笑話……都什麼時候的事了，盛叔還拿出來說。我早就改過自新了。”

袁盛不客氣道:“據在下所知，那是因為在下到京師來了，無人去里正那里撈娘子，連掌門也不搭理。娘子這才不得不學乖。”

慕潯聽著，角了，又不敢笑出來，只好抿。

晚云唯恐他教訓起來沒完沒了，趕岔開話題:“說起師父，他前陣子不是來京師了麼？才呆了幾日，這就走了？”

聽問起正事，袁盛稍稍斂起笑意，道:“掌門進宮給那薛娘子看了幾次病，才待了五六日就走了。”

晚云問:“師父為甚那樣著急？”

袁盛答道:“一來，他向來不喜京師，一日也不想多待；二來，他不喜應酬。掌門的名聲無人不知，他這麼些年不來京師，若教人知道了，難免轟。于是他悄悄來悄悄走，等別人知道了，他都走了好幾日了。倒是苦了我等這些留守的，直到今日還有人送來拜帖，應對之事都落在了我等上。”

這確實是文謙的行事之風，晚云了然，隨即又問:“那師父可曾說，那薛娘子的病如何了？”

“偶爾提過一兩句。”袁盛道，“說是一時半會還醒不來，他留了針法和藥方給宮中醫，后續之事，就等姜主事回來接著治。”

晚云道:“師父當真心寬，師叔還有些時日才能回到，這就急著撂手了？”

“卻不是。”王道，“我昨日收到消息，姜師叔快回到了，約著過兩天就能見著人。”

“當真？”晚云驚喜道。

王點點頭:“他也惦記著京師分號的事，你那阿兄才回師，他就快馬啟程了，途徑涼州也未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