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謙一行，在用完午飯后就離開了，王和晚云送他到村口。

晚云挽著他的臂膀，問:“待這邊的事辦好了，我去京師還能見著師父麼？”

“未必，我去看看就走，并不久留。”文謙玩笑道，“我不在不好麼？沒人看著你。”

“師父說的什麼話？”晚云嗔道，“我自然想跟師父待著一起，反正師父在也看不住我。”

嬉皮笑臉，文謙給個白眼。

王盤算著接下來的行程，道:“這邊再過二十日也就結束了，屆時我給益州分號的人首尾，大約六月初帶師妹北上京師，等到了再打聽師父在何。眼看著中秋要來了，總之中秋要一起過的，不在京師，就在東都見面。”

文謙點點頭，拍拍王，道:“此事你來安排，這些日子照看好你師妹。”

王頷首:“知道了師父。”

而后，文謙又看向晚云，一臉不信任:“聽你師兄的話，我若聽到你師兄告狀，你便不得足。”

晚云撇撇角:“師父放心吧。”

文謙終于笑了笑，像他們小時候那樣，挨個將他們的頭了。

袁旺在一旁看著，道:“時候不早了，天黑前還要找城池歇腳，掌門趕上車吧。”

“旺叔說的是。”王說罷，親自攙文謙登車。

文謙在車里坐好，打量著外面站著地徒兒，淡淡一笑。未幾，幃簾放下，袁旺長喝一聲，駕著馬車走上道。

*

晚云和王站在一起，目送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許久，才道:“師兄覺不覺得，師父不太對勁？”

王著那邊:“怎麼說？”

“有些多愁善。”晚云道:“就跟著師父的這十幾天，我看他抹了好幾次眼淚。我起初還以為他看見父親的墳，想起舊事，有些傷懷，可后來想想，也不至于傷懷那麼些天。他過去從來不這樣，我琢磨著是否出了什麼事？”

說著，瞥了瞥王。王的消息比多，興許有些眉目。

王看了一眼，道:“我也不知有什麼事能他傷懷。師父的事很多，不會事事都告知我等，要麼因為與我等不相干，要麼因為時候未到。別多想，琢磨是琢磨不出來的。”

“我卻不能不多想。”晚云道，“師兄，還有一事，師父在研習蠱。”

王怔了怔:“蠱？師父自己說的？”

晚云搖搖頭:“我不小心發現的，但師父并不承認。”

說起文謙與聊毒蠱一事:“師父與我聊起毒蠱，儼然像個行人。我知道師父的見識廣，但行到那等地步，必定是細細研究過的。“

晚云說著，神頗有幾分嚴肅:“我后來佯裝去旺叔那里找書，順帶翻了翻師父的書匣，里頭有兩卷書墨跡很新，我隨手抓回去翻了翻，發現卷名是新謄的，書里頭的容全是蠱，其中一本就是專論養蠱的《如地二三法》。”

“那你曾當面問過師父？”王問道。

“我曾試探過，可師父總左右言他，并不想承認，我也不為難。可是這幾日察覺他緒不佳，我琢磨著……”不安地看向王，“師兄，師父不會是病了吧？”

王的面僵了僵，思量片刻，緩緩搖頭:“看氣不像。我方才和他聊了幾句，問過他的近況，他說前陣子染了些許風寒，不像有瞞的樣子。就是此番見面太過短暫，我又忙碌，還未來得及給他把脈。”

“風寒的事我知道，我還給師父煎過藥，確實是普通的方子。”晚云道，“那師兄覺得，今日吃飯時，師父好端端地為何忽而容？”

王思量片刻，道:“大約是聊起你我的婚事，他覺得我們二人長大了，心生慨。”

這也不是說不過去，晚云遲疑片刻，點了點頭，順帶說道:“那毒蠱一事，師兄替我找人尋一尋，這可是師父吩咐下的，不許推辭。”

這順帶的要求讓王有些不屑:“你鋪墊這麼些許，就是為了提這個要求？”

晚云理直氣壯地說:“擔心自然是擔心，要求也是實打實的，兩件事不耽誤。”

王嗤笑一聲:“既然是師父吩咐的，我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不過師父也代我要好好跟你算一算，你若沒有異議，自然可以。”

“沒有異議！”立馬道:“師兄快替我辦去，救命要。”

王扯了扯角，不過斷定他不會敲竹杠，他確實也不會……只是想到終究是讓裴淵得了好，心中就一陣陣的不痛快。

晚云知道他雖然看起來不愿，但肯定答應了，于是趕換個話題。

“還有一事，師父和師兄說了麼？”晚云忽而笑道，“師父要我去京師隨師叔做事，當京師分號的二主事。”

這條消息著實讓王驚了一驚:“師父不曾跟我說，為何？”

“什麼為何，這不是顯而易見麼？”晚云有些得意，“雖然師父明面上說的想讓我長長見識，看看京師是什麼模樣，再想想我和阿兄的事。可那里還有什麼好看的，師父必定也知道。他這麼決定，不過希我在京師多認識些人，多一分倚仗。”

王微微蹙起眉頭。

這些眼見的好是表面，可皇城司的事務呢？師父決定讓晚云接手皇城司了麼？

心頭一沉，他隨即問道:“師父還跟你說了什麼？可說了要做何事？”

晚云搖搖頭:“只就提了這麼一回事。師父說要等師叔說來商議再定。若連師兄也不知道，我猜師父就是這兩天定下來的。”

看王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詫異地問:“師兄怎麼這副表？我聽了高興的，師兄過去不也常埋怨我吃閑飯不干活？這下我要忙碌起來了，師兄怎麼反倒不高興了呢？”

王看向，雖然過去幾個月約覺得這一天會到來，可這一天當真到來，他又到遲疑不已。

“沒有不高興。”他扯起一個僵的微笑，道，“就是替師叔擔心來著。他應付太醫署和京師分號的事務已經甚為吃力，如今還要應付你，夠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