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科長不但迎來送往是一把好手,辦事也非常利落,按照王爲的要求,很快就搞到了前年礦機廠先進工作者名單。
那批雲鶴牌單車,就是前年礦機廠獎勵給先進工作者的獎品。
一共一百二十人。
楊振華和老馮一直都是冷眼旁觀,一句話不說,微微上翹的角,顯示出他們心的不屑。
到目前爲止,他們都看不出王爲信心何在。
就算那道自信車車轍是犯罪嫌疑人留下來的,就算這種胎花紋特別的單車只有礦機廠前年購進了一百二十臺,就算這一百二十臺單車只分發給了先進工作者,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還是很多。
比如有人把單車借給朋友了,又或者乾脆把單車給賣了。
買下單車的那個人,又把單車借給朋友了,甚至單車被人了,你找誰去?
這樣大海撈針似的底排查,楊振華和老馮不知道幹過多回,有時是真的特別煩躁。辛辛苦苦一兩個月的底排查,走訪了一家又一家,一戶又一戶,詢問了一個又一個人,最終結果卻是一無所獲,脾氣差點的能當場瘋掉。
刑警工作在外人眼裡似乎很風,抓起壞人來那一個英雄了得,其實那都是宣傳的需要,是影視作品裡展現出來的,真正的刑偵工作,實在有夠無聊,有夠枯燥。
哪來那麼多的風花雪月,哪來那麼多的輝煌燦爛?
原以爲王爲會有什麼高招,誰知也就是這種手段。
就這麼點本事,也敢在魏大隊面前炸翅!
剛纔大言炎炎,看你到時候怎麼收場。
“雷科長,這一百二十個先進工作者,你都悉吧?”
雷科長笑著說道:“都悉談不上,不過大多數還是有點印象。”
這話說得很謙虛。
在機關單位待久了,一般都是這個德行,說話做事非常的小心謹慎,決不把話說死。
“那好,那麻煩你先把男同志給我標出來。”
這難不倒雷科長,一邊拿著筆在名單上打鉤,一邊笑哈哈地說道:“咱們廠裡,以前是生產軍工產品的,男同志比同志多。這一百二十個人裡邊,同志比較……”
一會兒功夫,他就打完了鉤鉤。
“二十七個同志。”
他這邊鉤鉤一打完,站在旁邊的張方就直接給他報出了數據。
張方現在幹什麼都特別認真。
“是嗎?張隊真是好記,應該是吧……”
雷科長便笑著給張方豎起了大拇指。
別小看這隻有六個人的保衛科,論行政級別,雷科長正兒八經是正科級,一點不含糊的。面對張方這樣年輕的基層民警,雷科長也一樣奉承得很到位。
做人做得如此圓,也是一種境界。
“剩下這九十三個人,都在廠裡吧?”
雷科長搖搖頭,說道:“這就得查一下了,現在廠裡生產任務比較,應該大多數人都在廠裡上班,也有幾個請假回老家了的,是哪些人,得去問人事部門……”
從雷科長的神態來看,這個事就算去問人事部門,只怕也沒什麼準確的答案。
在這樣老舊的大工廠,就不要指人事行政部門有多高的工作效率,下邊分廠,車間的普通工人是不是在上班,是不是請假外出,都是車間主任甚至班組長一句話就能決定的,廠裡的人事部門,哪裡會有什麼記錄?
王爲擺了擺手,止住正準備給人事部門打電話的雷科長,說道:“這樣吧,雷科長,這裡面哪些是未婚的,哪些是半邊戶,哪些是夫妻兩地分居的,你能不能查清楚?”
看上去王爲的目是在這份先進工作者名單上掃來掃去,沒有固定的目標,其實多數時候,都定格在其中某一個名字之上。
在另一個時空,連環室強案曾經在邊城市引發不小的轟,有段時間甚至還鬧得人心惶惶的,職工一度不敢單獨上夜班。
所以最終抓獲犯罪嫌疑人的時候,不辦案警察都印象比較深刻。
而王爲的記憶力又特別好,對這個案子的很多細節都能回憶得起來,其中就包括犯罪嫌疑人的姓名。
眼下,王爲只是在“走程序”。
反正這案子不用太急,得把“程序”走好了,儘量不要引起別人的“懷疑”。
未卜先知這種“能力”,還是不要在大夥面前展現得太多。
雷科長有點爲難地說道:“這個,我也記不得那麼清楚,大致先看看吧,能記起多是多……”
王爲笑道:“雷科長你就不要謙虛了,像你這樣厲害的保衛科長,我還真的見得不多。”
這話倒是發自心。
雷科長這水準,就算去當人事科長或者辦公室主任,那也是綽綽有餘,讓他窩在這六個人,可有可無的小小保衛科,實在是屈才了。
雷科長裡說著“哪裡哪裡過獎過獎”,臉上卻也出了深以爲然的神,笑哈哈地過來,拿起筆繼續在名單上做標記。
還別說,這個保衛科長真的是個人才,剩下九十三名男先進工作者的況,他居然也知道得八九不離十。
很快,雷科長就在名單上做完了標記,站直了子,雙眼微瞇,盯著名單看了一陣,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只能記得這些,肯定不那麼準確……”
已經很準確了。
王爲笑了笑,沒有說出來。
別人的況準不準確,老實說,王所一點不在意,他只在意雷輝。
好高大上的名字。
另一個時空,室強系列案的辦案人員一再將雷輝從嫌疑人的名單裡掉,興許和他這個高大上的名字也有一定的關係。
當然,雷輝本人在礦機廠特別良好的表現起了決定的作用。
雷輝幾乎年年都能被選爲車間的先進工作者。
他是車間的技骨幹,工作十分積極,十分認真負責,深車間領導的重。而且雷輝人還特別老實,特別憨厚,特別幫忙,幾乎是隨喊隨到,車間裡的同事,宿舍的鄰居,就沒人不喜歡他。
這樣一個人,任誰都不會將他和強殺人案的兇手聯繫起來。
甚至有人說,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壞蛋,只剩下一個好的,那這個人就應該是雷輝。
他就有那麼好!
按照雷科長的標註,雷輝是半邊戶,他的老婆遠在數十公里外的鄉下,平日在家伺候田地,奉養公公婆,管教小孩,任勞任怨。
雷輝在工廠上班,每個月的工資獎金都如數給老婆,只給自己留下很一點零用錢。
平時自己省吃儉用,不菸不喝酒。
標準五好男人。
這種況,其實和魏德民的家庭很相似。
這麼歡迎的一個人,難怪雷科長對他印象比較深刻,清清楚楚地標註出來,他是半邊戶。
半邊戶的意思就是說,平時他其實就是個單漢,老婆不在邊,真有什麼生理需求,循著正常的途徑是沒辦法解決的。
這就是患。
只不過這種患,一般不會有人去關注。
像雷輝這種況多了去了,不要說整個邊城市,礦機廠就有不,難道每個人都會去強殺人?
太扯了吧!
王爲看著那份標註得麻麻的名單,正準備開口,門口又響起喧譁的聲音。
“哈哈,老雷,小,紅玉所的同志過來了沒有?”
人還沒到,一個大嗓門就在門口響起來。
王爲角出了笑容。
韓所長到了。
高嶺所的老韓,是個爽快人,這一點,王爲不但早有耳聞,而且親自領教過。在另一個時空,王爲曾經在西城分局刑偵大隊待過一段時間,老韓剛好也調回局機關上班,兩人在同一棟辦公樓,低頭不見擡頭見,也算是很悉的了。
王爲比較喜歡老韓的格,比劉強好打道。
雷科長和斌連忙迎了出去。
對王爲這些紅玉所過來的年輕警察,雷科長都客客氣氣的,更不用說高嶺所的韓所了,礦機廠就在人家韓所的轄區之,雷科長有很多事都需要韓所幫忙,自然怠慢不得。
王爲也不能端著,和張方樑宇等人一起起相迎。
韓所長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了所裡的幾個人來,這一下,保衛科小小的辦公室更是人滿爲患,就轉不過來了。
“韓所來了,歡迎歡迎,歡迎領導來我們礦機廠視察工作。”
看得出來,雷科長和韓所很,笑哈哈地和他打招呼。
“視察你個鬼啊視察,老雷你心笑話我是吧?你們礦機廠可是正團級架子,我一個小小派出所所長,敢來視察你們的工作?敢當你們的領導?你老雷的行政級別就比我高,正科級!你是我的領導!”
“雷領導好!”
韓所長哈哈大笑,一拳打在雷科長的肩膀上。
他高力大,下手不輕,這一拳砸得雷科長直搖晃。
“哎哎,韓所,我說你輕點行不?你是練家子,拳頭那麼重,我可不了……”
雷科長嚷嚷起來,一邊著膀子一邊呲牙咧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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