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爲蹲下來，手比劃著腳印的長短大小。

院牆周圍的地表比較溼泥濘，腳印相對比較清晰。

至於直接用手指比劃長短，不刑警都有這種絕活，用手指一比劃，大致數據就出來了，當然不會太確。王爲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得出的數據基本準確，差七不差八。

“三十九碼，最多四十碼……”

聽老大這麼說，幾個刑警都過來手比劃。

對王爲這門“手藝”，大夥都學得很認真。

其實這倒沒什麼訣竅，就是“用心”而已，只要真心熱這一行，認認真真去學，平時多練習，很快就能掌握竅門。

“這麼小的碼子，證明這個人個子不高，應該在一米六五左右。”

張方馬上說道。

實話說，張方聯防隊員出，擔任刑警中隊副中隊長，心的力不是一點半點的大。雖然隊裡的正式民警除了王爲之外，就只有他和小黃，樑宇和程雪名義上屬於毒中隊的編制，其他都是聯防隊員和治安員，但無論樑宇還是程雪或者小黃，資歷都比他老，還是科班出。

張方差有一日之長者，就是年齡癡長幾歲。

要不是王爲一力提攜他，這個刑警中隊長副中隊長的位置，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落在他頭上，甚至於他都不可能“轉正”。

邊城市公安系統聯防隊員，治安員上千，有幾個最終修了正果？

王爲提拔栽培的是張方，卻在刑警隊和毒隊豎起了一個標桿，讓其他的聯防隊員和治安員都看到了希，覺得跟著這樣的老大很有前途。

事實上，這段時間王爲一直都在督促手下的臨時編制警察，聯防隊員，治安員抓一切時間學習，就在這一年，公務員制度將全面實施，只要他們能通過考試，是很有機會搭上頭班車，由臨時工變正式公務員的。

就王爲所知，最先幾次的公務員考試，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容易，門檻不高。這主要是爲了照顧那些在國家單位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同志。因爲編制張，一直都沒有解決“轉正”的問題。這些老同志經驗富，正是各個單位的骨幹，喝茶聊天可以沒有他們，幹實際工作了他們的話，肯定玩不轉。

但這些人的缺點也很明顯，就是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公務員考試過於艱難的話，他們都會被攔在外邊，不利於工作的開展，也不利於穩定團結。

所以，一定要想辦法趕上前幾班車，越往後，公務員考試的難度就越高。

不過在目前而言，張方的力很大。

他想要證明自己是合格的刑警，唯有多辦案子，多破案，用邦邦的績來堵住大家的。

老大可是說了，遲早會推薦他擔任刑警中隊長。

張方相信，只要王爲肯推薦，以王爲在洪峰面前的分量，他出任這個中隊長應該不會有多大的阻力，關鍵是，得讓大傢伙服氣，不能給老大丟臉。

所以這段時間，張方除了拼命辦案子，就是拼命學習各種刑事偵查的知識，把王爲在警校的教材都接了去，一本一本的啃，有不懂的地方就虛心向王爲請教。

別看王爲一副吊兒郎當的不著調模樣，基本功那是相當紮實。在警校的時候，王爲不但是連續三屆的擒拿格鬥大賽冠軍，考試績也是名列前茅。

王二哥原本就是很聰明的人。

聽了張方的話，王爲點了點頭。

基本上，張方已經描述出了犯罪分子的材，就是一個高不到一米六五的瘦小男人。

拍下照片，又用材料拓下腳印的模型。

然後繼續擴大現場勘察的範圍。

“老大，快看，這是新鮮的自行車印子……”

張方一眼就在屋子後邊不遠的馬路上發現了新鮮的自行車車轍。

泥水印記。

“嗯，這應該是輕便單車，二八式載重單車的胎，比這個寬，花紋也不一樣……樑宇，拍下照片，找專家辨別一下，是哪種單車的胎印。”

王爲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的印記，吩咐道。

“好的。”

樑宇連忙點頭稱是，舉起相機，“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幾張。

就在這邊鑼鼓地進行現場勘察之時，馬路那邊又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兩臺小車開了過來，一名四十幾歲，穿白短袖襯衫，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子，在衆人的簇擁之下走下小車。

“是錢主任……”

張方眼尖，一眼就認了出來。

錢博紅，紅玉街道辦事黨委副書記，辦事主任。

俗稱的紅玉鎮“二把手”。

“他親自過來了，作蠻快的。”

王爲笑了笑，說道。

“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魏德民又是鎮裡的幹部，他過來看看也是應該的。”

王爲點點頭，卻並沒有急著迎上去。

他是刑警，當務之急是勘察現場，儘早破案。場面上這些迎來送往的禮節，老實說，王所暫時還沒有完全適應。

在王爲的腦子裡，還是有那樣的思維定式——想要升，得看真本事。

這種思維定勢，一時半會是轉變不過來的。

王所不主相迎，人家錢主任只好降尊紆貴，親自過來和王所握手。

“小王，你好……”

錢主任認識王爲，過年的時候，錢主任代表辦事來派出所問，所裡的幾個負責同志都和錢主任見過面，還一起吃了頓飯。

對王爲這個年輕的副所長，錢主任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從他對王爲的稱呼上，也能看得出來，錢主任上位者的心態儼然。職務不職務的還在其次，關鍵王爲年紀那麼小，要錢主任正兒八經將他當個人，那還需要一點時間，也需要王爲再拿出點績來。

大家都知道，街道辦事領導班子馬上就要調整，只要不出什麼意外，錢主任用不了多久就會變錢書記，紅玉街道辦事名副其實的“一哥”。

雖然派出所是歸公安局垂直領導，但也要接辦事的領導。

塊塊上的一把手，權力歷來很大。

不要說在場面上是這樣，就算在公安系統部，塊塊上的頭頭，也比條條裡的頭頭更吃香，分局乃至市局不隊裡的一把，都想去下邊派出所幹幾年所長。

級別儘管一樣，實權那是完全不同。

派出所所長，尤其是大所所長，不但權力大，油水更足。

等王爲頭銜前邊那個“副”字拿掉的時候，哪怕他再年輕，錢主任甚至錢書記，都不敢小覷他，得正正式式稱呼他一聲王所。

不過據現行場面上的運作規則來看，王爲這個年齡，那個“副”字真要拿掉，那還要等一段時間。王爲職務上要再上一個臺階，極有可能需要採取“曲線救國”的方式，調到分局或者市局機關去，把級別調整上去，掛個副職，熬熬資歷，才能再回到派出所來當一把手。

那還得是洪峰繼續在臺上不退休。

目前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王爲是王老虎的孫子，以爲他的大後臺就是老洪頭。

要是王爲在熬資歷的時候，老洪頭直接退下去了，估著王所就很難回到派出所當所長了。

那種大熱門，一般般的關係，哪裡得到你去坐那個位置？

“錢主任，您親自過來了？”

王爲連忙和錢主任握手，臉上的笑容蠻像那麼回事。

現在王爲也比較注意自己的形象了，盡力收斂自己上的“氣”。不管怎麼說，都是正級領導幹部了，必須要上得了檯面。永遠那麼沒心沒肺，自帶嘲諷功能，也不是個事。

不過在錢主任看來，這年輕人還是笑得有點輕佻了。

場面上的領導，永遠都會在心深要求下邊的幹部和自己一樣穩健，切不可飛揚跳。當然，你要是個漂亮的年輕同志，那又例外。

“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我能不來嗎？”

錢主任沉著臉，說道。

“我們辦事幹部家屬的安全都沒辦法保證了，真是彈琴……”

看得出來，錢主任火氣不小。

但這火氣還真找不到發泄之，難道發生了惡案件，這板子能打到派出所的屁上？派出所警察，聯防隊員，治安員包括食堂炒菜的師傅，煮飯的阿姨，加起來也就是五十來個人，紅玉街道辦事轄區人口超過十萬。

這樣的警力配置，防患於未然基本就是扯淡。

可是出了事，領導要發火，王爲爲派出所副所長，刑警中隊長，也只能臨時客串這個出氣筒。要擱在從前，王二哥鐵定不奉陪，現在當了領導，還只能伺候著。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

“劉所他們呢，怎麼沒來？”

錢主任沒看到劉強和張海華，益發的不爽。

他這個辦事主任都已經到了現場，派出所的所長倒還不見影，算怎麼回事？

王爲只好解釋道：“教導員去市裡開會了，所長馬上就會過來……”

錢主任點點頭，算是勉強接了這個解釋，不過隨即又發飆了。

“通知分局和市局刑警隊的同志了吧？他們怎麼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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