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派出所的工作最大特點就是瑣碎。
每天盡是些蒜皮,家長裡短的破事。兩口子吵架,互不相讓,都有可能吵到派出所來,派出所還得給他們調解。往往這種事一調解,幾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
紅玉派出所轄區,常住人口流人口加起來超過十萬,每天不知道要理多這樣的破事。
每個警察都很忙,聯防隊員也忙,就沒幾個閒的。
王爲掛著副所長的牌牌,還兼任著刑偵,毒兩個中隊的中隊長,聽上去相當高大上,其實這些破事他平時也得理。
所裡就這麼點警力,你也擺架子,他也擺架子,這活就幹不完了。
說起來,王所一個未婚青年,讓他去給人家兩口子做家庭調解,也實在是有點難爲他了。
尤其面對一些胡攪蠻纏的中年同志,王所有時候真的想重重一拍桌子,從頭到腳給捋一遍。又或者乾脆想下這警服一扔——老子不幹了。
不過最終王所還只能按下子,出笑容,耐心給大媽們做思想工作。
老子不是刑警嗎?
幹嘛管這些破事?
泥煤的,怎麼不來個勁點的案子?
王所寧願去破案,去面對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去拼命搏殺,也不願一天到晚理這些蒜皮的家長裡短。
原本刑警隊和毒隊也不是片警。
好不容易連哄帶勸的送走一對吵架的兩口子,王所立馬躲進自己的小辦公室,端起茶杯灌了一氣,長長舒口氣,打開桌面上的電腦,打算玩一盤小遊戲,好好放鬆一下。
九七年的電腦,也沒什麼遊戲,就是個紙牌,要不就是排雷。
王所也一樣玩得津津有味。
他倒也想玩勁一點的,也得有啊。
一個排雷就玩得王所不亦樂乎了。
然而就算玩個小遊戲,也還是有人來打擾王所的雅興。
王爲正準備創造新績時,小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推開了,有人直接走了進來。
“誰啊,這麼不講禮貌,連門都不敲……”
王所就很生氣。
這幫兔崽子就是沒規沒矩的,自己不知道教了他們多次,要文明要講禮貌,要紳士風度,不要坯!
就是沒人聽!
“什麼事?”
王所一邊關遊戲一邊擡起頭來,隨口問道。
然後就愣了一下。
“怎麼是你?”
進來的這個人,真的讓王所有點意想不到。
楊青霜。
楊小刀!
楊青霜也沒走得太近,就這麼靠在門框上,歪著腦袋,斜乜著王所,臉上神似笑非笑,卻看得王所心裡怪怪的,總覺得這笑容有涵。
反正就是不懷好意。
今天的楊青霜,著打扮都很隨意,水磨藍的牛仔,同樣同樣質地的牛仔,長髮披肩,腳上一雙雪白的球鞋,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的青春,非常的神采飛揚。
然而王爲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楊青霜其實心打扮過,淡掃的蛾眉,紅潤的雙脣,都顯出心打扮的痕跡,尤其是牛仔下邊白綢的T恤,更是將飽滿的雙峰襯托得恰到好。
一朵正在盛開的鮮花。
尚未開放到極致,正是最的時候。
很顯然,楊青霜十分懂得打扮,知道要怎樣才能在不經意間將自己上最人的一面展現出來。
這種不經意的展現,對男人的殺傷力纔是最大的。
聰明的人。
唯一讓王爲不解的是,楊青霜這麼心妝扮,是要給誰看?
肯定不是他!
這一點,王警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王二哥確實是有點小帥,但也僅此而已了,王爲從來都不認爲自己對孩子有特別強大的吸引力。真要那樣,在另一個時空,王二哥也不會單四十二年了。
一個殺手怎麼可能和五姑娘作伴?
一念及此,王所馬上就放鬆了。
只要不是打扮給他看的就好。
人家姑娘打扮給誰看就給誰看,王所權力再大也管不著。
哪個不懷春?
“有事啊?”
王爲隨手拿起一支菸點上,笑著問道,很隨意地問道。
這要是在別的單位,有人找上門來,怎麼也得熱接待,端茶倒水的。在派出所,就沒這規矩。實在一天到晚接待的人太多,要是每來一個人你都這麼熱,非得累死不可。
王所早就習慣了。
“嗯。”
楊青霜點點頭。
這姑娘有點像白,惜言如金,只是沒白大隊那麼冰冷,沒有那“殺氣”。
唐依依也不多話,但相比唐依依,楊青霜也沒有那麼靦腆。
十六歲開始就在社會上混飯吃的人,上怎麼也得有子剽悍勁頭。不然,早就被人吃得連渣都不剩了。尤其楊青霜這種長得還不錯的孩,更是一幫子狼覬覦的對象。
要不是上無所不在的小刀子,只怕老早就被人糟蹋了。
那幫惡可不跟你講什麼風花雪月。
他們只講究刺激。
“什麼事?說吧。”
王所噴出一口白煙,說道。
“我來要債的。”
楊青霜言簡意賅地說道。
王爲一愣,詫異地說道:“要債?要什麼債?我沒欠你什麼吧?”
“欠了。”
楊青霜乾的,越來越有白大隊的風範了,一個字不肯多說。
王所不由得搔了搔頭。
王二哥覺得自己沒救了,幾十歲的人,連這個搔頭的病都改不掉,還真把自己當小孩呢?
但這種習慣的作最難改,一不留神,手就搔到了腦袋上。
“我怎麼不記得我欠你?”
楊青霜角微微往下一撇,顯然很鄙視王所。
“我就問你,你欠徐錦龍人,請他喝了頓酒。欠我的人打算怎麼辦?我又沒招你沒惹你,你無緣無故的把我打一頓,掐著我脖子,掰斷我胳膊,這都不算事,是吧?”
楊青霜冷冷地反問道。
這番話一說,王爲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是這個理啊。
沒錯,楊青霜是手,是小,是公安機關打擊的對象,可王爲找到的時候,並沒有犯事,規規矩矩坐在公車上,是他王所過去招惹人家,還把人姑娘擰了環。至於把楊青霜摟在懷裡,掐住脖子,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讓人吐出八枚刀片,王所倒不覺得有什麼過分。
楊小刀楊小刀,本來就渾上下都是小刀子,不把捋乾淨,王所還真不敢掉以輕心。
那種薄薄的小刀片,看上去一點不起眼,真要是被在脖頸上劃一刀,說不定英明神武的王所當場就代了。
胳膊擰環,是有點不好意思。
往重了說,王所這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是辣手摧花。
“那你讓我怎麼辦?也請你喝頓酒?”
楊青霜就撇了撇,有點不屑。
“我又不是徐錦龍。”
這種人,太沒趣了,年紀輕輕的,心態怎麼像個大叔?
王爲記起來,在風華大酒店,徐錦龍和羅寶的酒量都不錯,他們三個人喝得很嗨,楊青霜更多時候,卻是做旁觀者,沒怎麼喝酒。
不知道是酒量窄,還是不喜歡喝。
總之對酒不那麼興趣就是了。
“那你想怎樣?”
王爲警惕起來。
孩都難纏,一不小心就會著了們的道。
這是王所在另一個時空四十年單換來的經驗教訓。
楊青霜又撇撇,角神益發的不屑,帶著點譏諷說道:“瞧你張的,不想請算了,無所謂。心不誠,請客都沒意思。”
王爲一擺手,說道:“哎,別跟我談心誠不心誠的問題,不牽扯這個,我就是不喜歡欠別人的人。說吧,想要怎樣?”
“那陪我逛街吧。”
楊青霜的要求又一次出人意料。
“就好像你陪你朋友那樣,陪我逛一個下午街,隨便給我買點小零碎,咱們就算兩清了。”
其實王爲陪唐依依逛街的時候,可不是隨便買點小零碎,是看到什麼就沒什麼,一路掃貨,幾乎從來不問價錢,那個豪氣,真能把人鎮住。
不過楊青霜很有自知之明。
自己和王爲又不是什麼關係,人家憑什麼要給你掃貨?
能陪著逛個街,再給買點小東小西,就算很講義氣了。
“行!”
王所也是個爽快人,想都不想,一口就應下來。
既然要還人,那就大氣點,別斤斤計較。
當下王所給張方打了個招呼,讓他照看點家裡,就和楊青霜一前一後出了派出所,上了張方那臺白的幸福牌托車。
楊青霜也不扭,直接坐在了他後邊。
王所一直都在說,要自己買臺車,不佔張方便宜了,也不佔公家便宜,結果裡說得漂亮,就不見他行,每天還是霸佔著張方的幸福托,讓人張副隊長經常走路上下班。
幸福托車屁後冒著黑煙,“突突”地開出了派出所,刑警隊辦公室頓時就炸了窩。
“這是怎麼回事?”
“這的又是誰?老大的朋友?”
“啊,老大的朋友不是唐威的兒嗎?”
“胡說八道,唐威的兒還是學生妹子,老大怎麼可能那麼禽?”
“嘿嘿,那很難說,你以爲老大不是禽嗎?”
“哎哎,你們知道嗎,聽說老大在追白大隊……”
有人就低了聲音,神兮兮地說道。
喧鬧的辦公室一下子又變得安靜下來,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白大隊!
竟然有人敢追白大隊!
老大這是要逆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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