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支書。”
龍山派出所指導員餘漢從辦公室走出來,站在門口,著簡金柱。
“指導員!”
小肖連忙給老餘打招呼,滿臉堆笑,著小心。
這在過去,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在整個龍山派出所,餘漢就沒幾個親信,所裡大多數人,都唯簡躍進馬首是瞻。因爲簡躍進和餘漢的矛盾幾乎是公開化的,故而這些人對餘漢的態度也很冷淡。就算他們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也必須要這麼表現出來。
簡所長可看著呢!
你要是對老餘客氣點,說不定老簡就以爲你已經重新站隊了。
餘漢在龍山派出所的這兩年,日子不是一般的難熬。
但現在,況明顯不一樣了。
餘漢還是老樣子,在別人眼裡,卻已經有了威風。
如果簡躍進回不來,這龍山派出所所長的位置,十有七八要落在老餘的屁下了。老餘和簡躍進不同,這個人還是很有正義的,不像簡躍進,完全就是個一門心思只爲自己打算的老油條。假如老餘接任了所長,龍山派出所的一切,肯定會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大家都要開始適應新所長的作風了。
而且,據說龍山派出所有可能升格,變副科級所。
副科級所和正級所比起來,可不僅僅是升了半格那麼簡單,所裡的部架構也會面臨著很大的調整,對所裡的民警來說,最直接的,就是會多出來好幾個位置,而且是正級的。
在論資排輩特別嚴重的公安系統,升遷是如此的艱難,能夠在一個派出所解決正級待遇,對很多人都是極大的。
這其中,所長的意見至關重要。
對小肖態度的轉變,老餘視而不見,只是略點點頭,眼睛一直都盯在簡金柱臉上。
“簡支書,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餘指導徑直下達了指令,語氣毋庸置疑。
“哎,好的好的……”
簡金柱現在完全懵了,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他雖然不知道天賓館的抓捕,是餘漢一手促的,但用大拇指也能想得到,這個事和餘漢不了干係。沒有準確的報來源,天南警察能那麼準確地把他們父子倆堵在天賓館的客房裡?
原本計劃著,找到簡躍進解決了兒子的問題之後,再慢慢找天賓館老闆和餘漢算賬,現在看來,自己往後還得求著人家了。
真要是餘漢當了龍山派出所的所長,那就不是他這個村支書能對付得了的。
何況現在,他還有求於人。
餘漢在龍山派出所並沒有一間專門的辦公室。這也是簡躍進說的,所裡房子張,大家都要諒諒。其實說白了就是故意削餘漢的面子,讓他這個指導員樹立不起威來。
不然,憑什麼一名副所長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他當指導員的反倒沒有?
當然,表面上的理由還是有的,那位副所長比較資深。
你還沒來之前,人家就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了,總不能因爲你來了,就讓人家把辦公室騰出來吧?
不過現在,辦公室裡沒其他人。
餘漢也不給簡金柱讓座,更不端茶倒水,就這麼站在那裡,看著跟進門的簡金柱,淡然說道:“簡支書,那個孩子,你還是要放的,不能總是關著人家。你要知道,這是犯罪行爲!”
語氣有點冷,臉也十分凝重。
要擱在先前,簡金柱哪裡會聽這個?
老餘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他理都不會理,絕對轉就走。
現在只能連連點頭,忙不迭地說道:“是的是的,餘指導,我明白我明白,我這次回來……我這就回村裡去,把那個孩子給放了……”
“沒那麼簡單。”
老餘擺了擺手,蹙眉說道。
“還得我們跟你回村裡去才行。”
“不是,餘指導,那個,我保證不開玩笑,肯定把放了,這點請你一定要放心,我百分之百放了……”
簡金柱現在是看到警察就怕,這個老餘也是恨死他的,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簡支書,你這還是信不過我們啊。”
“不是不是,餘指導,我不是那個意思,哪能信不過你們啊,是不是?”
“簡支書,你不懂流程,這樣的解救,必須有我們公安到場。要是你就這麼把人給放了,萬一太虛弱出點事怎麼辦?萬一在半路上出點意外怎麼辦?這個責任,都是你來擔?”
老餘反問道,語氣有點不屑。
這個法盲!
簡金柱頓時就苦了臉,說實在的,他最怕的就是擔責任。
那不是一般的責任,那是犯罪。
在這樣的形下,簡金柱其實本就沒有太多的選擇。
當下餘漢開上所裡的微面警車,帶著簡金柱一起前往瀧水村。解救小組的員都沒變,還是他,小孟和勤蘇禾。
由此可見,老餘也是個有脾氣的。
三天前,你不是把我們三個攆出去了嗎?現在還得是我們三個回來,把人帶走。
誰贏了?
想在龍山鎮派出所當所長,把所有簡躍進的班底都一攬子接收過來,沒點脾氣還真不行。
簡金柱父子一個晚上沒回家,其實家裡已經有點了。
以往這種形也出現過很多次,但每次都在計劃之中,家裡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幹什麼去了,爲什麼要在外邊過夜,所以心中不慌。
這一次,卻沒有說好。
本來只是去鎮裡辦點事,晚上肯定回的,卻不見了蹤跡。
尤其是,一個電話都沒打回來,這就讓家裡人都有點擔心起來,幸好簡金柱及時出現,要是再等到明天,就真的套了。
看到警車,簡金柱的老婆還是有點張。
畢竟家裡的地窖裡就關著一個外地孩,這事不用懂法,哪怕就算是文盲,也知道不那麼合適。況且前幾天警察還來過,鬧得大的。
簡金柱老婆其實很反兒子那麼做,仔細觀察過張冰,姑娘長得真不賴,要長相有長相,要材有材,聽說還是大學生。這樣的姑娘,就算給他家做媳婦,也綽綽有餘了,憑什麼要便宜了簡思軍那個老?簡思軍有哪一點配得上這麼好條件的孩?
簡保還不如直接娶了這姑娘,省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
當然也知道買來的媳婦不保險,其他村買來的媳婦都是關著的,一個沒看牢就跑。但那都是些什麼家庭?要什麼沒什麼!
家庭條件好的,能買來歷不明的外地媳婦?
自己家是什麼家庭條件?
相信,只要自己兒子真心誠意娶了這張冰的天南孩當老婆,張冰真沒理由跑。
這麼好的條件,跑什麼呀?
關鍵兒子不聽的。
這個兒子,被他爸慣壞了,有時候連他爸爸的話都不聽,簡金柱老婆也只能乾著急。
簡保不在的這兩天,這個人倒是把張冰照顧得不錯,除了防備逃跑,吃的喝的都不缺,還做了紅燒送進地窖去,孩也吃了。
這讓簡金柱老婆略略安心了些。
不知道,張冰這是在積蓄力量,準備逃跑。
前些天天南公安和父親張榮的意外出現,給了張冰極大的鼓勵,儘管最終沒能把救出去,卻讓張冰看到了希。只要爸爸知道被關在這裡,警察知道被關在這裡,遲早還會回來救的。到那個時候,自己得努力配合。要是自己不吃飯,太虛弱,到時就有可能爲累贅了。
張冰估著,警察就算再次來救,也應該是採取非常手段。
瀧水村這些人,太野蠻,太不講道理了。
爲此,張冰還特意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洗了臉洗了澡。
不願意髒兮兮地面對父親和警察。
本質上,張冰是那種極其要強的格,從小到大,學習績都特別好。知道自己的家庭條件很一般,甚至是比較差,那就只有在學習上特別努力,才能出人頭地,爲自己獲得應有的尊嚴。
再沒想到,就在大學快要畢業,即將要走上社會的時候,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
儘管現在張冰還沒辦法冷靜下來評估這件事對今後人生的影響到底有多大,但憑直覺也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肯定會因此而改變。
陸曉婷或許能夠憑藉家庭的力量換一個全新的環境,繼續新生活。
不能有這個奢。
的家庭條件本就不可能給換環境。
要麼,咬著牙堅持在學校讀完最後的半年,反正也要開始實習了。要不,就此輟學。
至於能不能跑得出去,張冰從來都沒絕過。
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辦法逃出去,逃出這個地獄般的窩。
沒有這個信念支撐,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快快,找鑰匙找鑰匙,去地窖把那個天南孩放了……”
一進門,簡金柱就忙不迭地衝著老婆吼。
“哦哦……”
看到隨其後進門的三名警察,簡金柱老婆也急了,一邊四尋找鑰匙,一邊嘀咕不休。
“鑰匙呢,鑰匙呢,鑰匙去哪了?鑰匙一直都在保上,他隨攜帶著的……”
完全了陣腳。
簡金柱這時候充分顯示出了領頭人的殺伐決斷,眼見他老婆就是找不到鑰匙,也不多等,從櫃子裡拎出一個工箱就往地窖跑。
沒鑰匙,直接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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