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武泓市局的鐘副局長將此事估計得太過輕鬆。
西關鄉老水村民風之強悍,超出了他的預料。
次日一早從武泓市出發的時候,車隊變了三臺車,鍾副局長帶著司機和市局的一名刑警,和大家一起趕往鳴山縣。
既然當衆誇下了海口,鍾副局長就要負責到底。
畢竟是當著省廳的人誇下的海口,要是沒兌現,就有點丟臉了。
老鍾這個人,別的沒什麼,就好個面子。對自己在武泓公安系統的威十分自信。
應該說,老鐘的自信很有道理。
武泓市在東海省的最西部,而鳴山縣則在武泓市的最西部,於整個東海省版圖的最邊緣。從省會到武泓,還沒有什麼特別的覺,車子一接近鳴山,漸漸就能察覺出不同來。
開始進真正的山區。
東海西南部地區和山越東北部地區界,本就是一片崇山峻嶺,也歷來是兩個省最不發達的地區。
相對來說,東海省和山越省,在全國的經濟版圖上,算得是位居前列,兩個省的經濟都比較活躍,民間也比較富裕。這一點,在東海省省會的時候,能明顯覺得到。
同是省會,雲都和東海省會的差距還是不小的。
然而同是山區,王爲就不覺得邊城比武泓要差到哪裡去。當然,嚴格說起來,邊城還是要比武泓這邊差一點的,邊城是典型的老邊窮地區。有兩個市轄縣是全國貧困縣,三個縣“躋”全省貧困縣,佔了縣級行政區劃的一小半。
至於說到民風強悍,王爲也覺得,很有什麼地方能超過邊城下邊一些縣的偏遠山區。
那些山民聚居的地方,實話說,連王爲這麼剽悍的老刑警都深頭痛。
只不過,見到道路兩邊漸漸隆起的羣山,王爲的心也跟著沉重起來。
被拐賣到了這種地方,一個孩子人單勢孤,道路不,就算男方不嚴加看守,想要孤一人逃出來,難度真的太大了。
鳴山縣城在羣山環抱之中,一小小的河谷之地,縣城的街道和建築,沿著一條蜿蜒的河道兩邊排開,車子要從山巔上才能開進縣城,從高往下俯瞰,整座縣城的景象一覽無餘。
讓王爲有似曾相識的覺。
“是這裡嗎?”
程雪忍不住問邊的嚴青梅。
押解的路上,責任心棚的程雪一直將自己和嚴青梅銬在一起。嚴青梅要想逃跑,除非是拉著一起跑,或者把的手砍下來。
嚴青梅臉青灰,沒吭聲,只點了點頭。
越是臨近目的地,也越張。
從一開始,嚴青梅就在不住的祈禱,希此番解救行能圓滿功,這樣一來,的罪孽或許可以略略減輕一點。假如陸曉婷沒能解救出來,或者到了什麼嚴重的傷害,那的麻煩會很大。
一路上這個架勢,陸啓正的財雄勢大,兩省公安系統領導的重視,已經結結實實把這個人販子嚇壞了。如果陸啓正要報復,無論如何都是抵擋不住的。
早知道那看上去單純善良的小姑娘是這種大老闆的兒,就真不該綁架拐賣人家。
陸曉婷沒事還好,真有什麼事,嚴青梅懷疑,陸啓正會報復的家人小孩。
至於自己,反倒不想了,反正最也得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倘若把這些年犯的事都給查出來,槍斃都有份。
下半輩子,註定黑暗無比。
從天南過來的同志,每個人心都很沉重。
武泓市到鳴山縣,直線距離不過七十公里,車隊足足走了五個多小時。一路過來,山路佔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把這蜿蜒的山路給捋直了,至也得有一百二三十公里,關鍵路面還窄,不斷的上坡下坡加拐彎,技再高明的老司機,也得全神貫注,誰都不敢開快了。
鳴山縣老早就接到了市局的電話,縣公安局曹局長親自帶人在城關鎮口迎候,禮遇到十分。
從鍾副局長和縣局曹局長打招呼的神態中,王爲就能看得出來,兩人之間,非凡。曹局長比較年輕,只有不到四十歲的樣子,估著是鍾副局長一手提拔起來的。
如今“恩主”大駕臨,還有省廳的領導,自然當得起曹局長親自相迎。
雖然已經是下午一點多,曹局長還是在縣城最大的酒店擺了幾桌,給天南的客人和省市領導接風洗塵,縣局幾位主要領導都面了。
在一干陪客中,有一個人地位最低,但王爲卻最關注他。
這個人姓常,職務不高,只是一個派出所的所長。
還不是城關鎮派出所的所長。
他之所以也能出現在“陪客團”中,只有一個原因,他是西關鄉派出所所長!
也就是他們此番行的最終目的地。
既然要執行解救任務,這個地頭蛇是必不可的,就算他再無能,起碼也能當一個好的“帶路黨”。
常所長年紀不小了,至也得四十四五,比曹局長還要大上好多歲,看上去慈眉善目,甚至有點愁眉苦臉的樣子,一點不像是殺伐決斷的厲害角,倒像是個善良還有點懦弱的鄉下老農。跟在一幫局領導後,給領導們鞠躬如也,禮數周到。一句話都不多說。
看得出來,常所長有點張。
不能不張。
人家就是衝著他來的。
雖然說,他不是人販子,買媳婦的也不是他,畢竟老水村是他的轄區,轄區出了拐賣婦兒的案子,肯定要找到他這個派出所長頭上。
要說這樣的案子,在他們鳴山縣,不算多麼罕見。
這地方山高深,封建觀念很重,自來就是重男輕,尤其是農村,男多的現象特別突出,幾乎每個村都有娶不到老婆的漢,而且不止一個兩個。
這些漢多數都是待在本村,相對來說還算老實本分。但也有數漢並不安分守己,經常流竄四鄉,幹些狗的勾當。農村很多治安案子,都是這些荷爾蒙分泌旺盛,力過分得不到發泄的漢引發的。
近些年,開始流行“買媳婦”。
這種事一旦有人嚐到甜頭,立馬就有人跟進,而一旦前邊買媳婦的人沒有到懲罰,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形風。
人販子知道這邊有大量的需求,自然是聞風而,紛紛將外地外省的年輕子,不管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統統往這邊拐。
鳴山別的鄉鎮他不知道,至在西關,買媳婦這不是頭一回。
但別的地方是別的地方,以前是以前,這樣的案子再多,也不是他的“免罪牌”。理論上,這樣的案子越多,越證明他失職。
現在這架勢,很明顯被拐賣去老水村的那個孩,家裡很有權勢。
爲解救一個孩,出了二十幾個警察,外省的不算,省廳的領導,市局的領導都驚了,縣局“幾大巨頭”更是傾巢出。
給他的力可想而知。
擺明了,這次行是隻許功不許失敗。
從領導們的神來看,似乎也並沒有將這事太放在心上。
常所長覺得,這種“輕敵”的思想很危險,搞不好會壞事!
只不過,在座的領導,一個個位高權重,他這個偏遠鄉鎮派出所的小所長,實在是不敢貿然開口啊。只能先觀察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話的機會。
“常所,有心事?”
趁著大夥紛紛起敬酒的間隙,王爲來到了常所長邊,低聲音問道。
常所長一怔,隨即滿臉笑容,連連搖頭,說道:“沒事沒事……”
看得出來,他對王爲充滿著警惕之意。
這一回天南那邊來了很多人,王爲又那麼年輕,和程雪一起,敬陪末席,常所長幾乎對他沒有任何印象,估著就是跟著領導一起出來長見識的。
實話說,對此人臉上那種難以琢磨的笑容,常所很有些不習慣,總覺得這傢伙居心叵測。
王爲笑了笑,也不在意常所長的態度,說道:“常所,解救行馬上就要展開,你有什麼建議嗎?”
“最好帶武警去……”
常所長口而出,隨即就出了後悔的神。
不過話已經說出了口,已經收不回來了。
王爲雙眉微微一蹙,詫異地說道:“怎麼,老水的人很難搞嗎?”
出到武警,那是相當嚴重的問題了。
因爲地西南邊陲,治安況特別複雜,還要應對境外勢力,邊城的武警警力編制遠比普通地級市要多,但這些年,需要用到武警部隊的況卻是之又,只有涉毒案子和涉槍案子,才需要出武警。
現在聽老常這個意思,他們是要去打仗?
既然已經說了,老常索也就放開來,輕輕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同志,老水那邊的況,你不瞭解,他們那裡,宗族觀念特別嚴重,有事沒事就喜歡抱團。每次去那邊幾個村執行什麼任務,都不順利,得花老大的力氣……”
王爲的眉頭蹙了起來。
這可不是別人說的,是西關鄉的地頭蛇說的。
王爲很清楚,通常來說,一個派出所長在當地是什麼樣的份地位,強勢一點的,說是土皇帝也不爲過。現在這個土皇帝都怕了,看來老水的事還真不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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