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王爲板著臉說道。

將樑宇唬得一愣一愣的，這位今兒是吃錯藥了麼？竟然和他講起了大道理。

“他們犯了事，就應該罰，這沒什麼好說的。咱們過完年後的經費，還得著落在他們上呢。像我們現在這樣，一點儲備都沒有，一旦有大案子發生，咱們就得自己墊錢，一不小心就會破產！”

王爲撇了撇，有點鬱悶。

聽上去，這像個冷笑話。

然而卻是千真萬確的，一點都不好笑。

在外人眼裡，公安機關破案抓壞人是天經地義的，王爲也認爲是天經地義的，只有一點——他得想辦法給自己的警車加油！

不然就得和其他幾個駐在鄉鎮地區的刑警中隊一樣，騎自行車出警。

這還算好的，刑警五中隊，駐紮在邊遠山區，他們的通工是馬匹。

騎馬出警！

聽上去相當拉風，但親自經歷過後，就覺得一點都不拉風了，只想罵娘。

好不容易逮住這麼個大案子，不撈足油水，王爲是絕對不會罷手的。他要考慮的可不僅僅是年前的五萬罰沒款指標，和一點年終獎，年貨什麼的，他更得爲明年的經費考慮。

馬軍這樣“富有”的皮條客可不常見。

而且，抓嫖也好抓賭也罷，抓到大魚要靠運氣，不見得每次抓嫖抓賭都能有很大的賺頭。

逮住了，咬出油來！

如果辦完這個案子，罰沒款加起來能有二十萬左右，王爲就比較滿意了，至過完春節之後的兩個月，經費和工資獎金還是有保障的。就可以從容不迫地開展一年的工作。

“老大，那葉寧和夜總會怎麼理？”

“葉寧取保候審，五萬保證金。”

“五萬？”

聽上去，五萬這個數字不小了，不過樑宇似乎不那麼滿意。

“老大，他們有錢。”

樑宇提醒了一句。

與其去抓那些“失足男”一個個來罰款，還不如逮住這個的，狠咬一口。多罰他五萬，不就什麼都有了？還省得得罪很多人。

王爲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樑宇，還是要注意掌握尺度。畢竟邵太平剛剛給我們所裡贊助了二十萬，咱們不能讓那些學榜樣的人寒心。”

“再說了，罰誰不罰誰，我心裡有數。你心裡也有數！”

當真是一語提醒夢中人。

這次抓“失足男”，是按圖索驥，並不是抓的現行。抓誰不抓誰，罰誰不罰誰，主權在他們手裡。可作的空間大得很。

“得咧，我這就去審。”

一想通了這個關節，樑宇頓時就幹勁十足。

一時間，外邊飛狗跳。

十幾個失足又哭又鬧，搞得整個派出所熱鬧非凡。

程雪和新招的一個治安員被搞得手足無措，說不定已經在心裡後悔，早知道基層工作這麼繁瑣，就該留在局機關，起碼圖個清閒。

好在還有些老聯防隊員“坐鎮”。

這些是真的如狼似虎之輩，一般良家婦撒潑都不放在眼裡，幾個失足有什麼好怕的？

“啪！”

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鬧什麼鬧？老實點！”

“再鬧馬上給你關到拘留所去，先關十五天再說。”

“特麼不老實，送你兩年勞教信不信？”

原本熱鬧非凡的辦公室立馬就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是真怕！

失足知道，派出所確實有這個權力，雖然說勞教兩年需要市勞教養管理委員會批準，可這勞教委員會不就在市公安局部嗎？他們是一家人。

們之中的數人，還真能被勞教過，一般來說是一年左右。

兩年那就很嚴重了。

基層公安機關送批的勞教養，通常很被勞教委駁回過，尤其是失足，只要事實俱在，基本沒有駁回的可能。

王爲走過去，站在大辦公室中央，咳嗽一聲。

所有的目都聚集過來。

有不失足臉上出奇怪的神，這幾個，是還不知道王爲份的。直覺認爲這麼年輕的小帥哥不可能是派出所領導。

實話說，對於“小鮮”這個標籤，王所是比較反的，只是他的生理年齡確實只有二十二歲，也無可奈何。

“諸位，咱們的政策，你們是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王爲清了一下嗓子，不徐不疾地說道，聲音也不是特別的響亮，就彷彿平常說話一般。

領導都是這派頭，通常不會刻意大聲說話。

我就這樣，聽不聽得清楚是你的事！

“你們要想不在號子裡過年的話，就乖乖配合我們工作，老老實實代問題。只要態度好，把問題代清楚了，我們可以從寬理。拘留幾天，罰點款就算了……”

“王所，可不可以不拘留，只罰款？”

有一名失足道。

這名失足，也是派出所的常客了，王爲曾經理過一次，這是第二回被逮進所裡。也虧得機靈，一進門就打聽清楚了王爲如今的新職務，知道眼前這小帥哥已經是紅玉所副所長，名副其實的三把手。其實副所長不副所長的，失足不在乎，關鍵聯防隊員告訴他，在刑警中隊和毒中隊這一畝三分地裡，王所有絕對權威，說話算數。

王爲瞥一眼，笑著說道：“老謝，你又來了？”

這個“老謝”的失足，年紀應該有二十六七了，在一幫失足中，算是“大姐姐”之類的人，王爲好記，不但一眼就將認了出來，還知道“老謝”。

這又不是古裝戲，失足還能有什麼風花雪月的名字？

老謝就有點小激，雙眼連連對王爲放電，道：“是啊，王所，我爲你們派出所也做過不貢獻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你就不能照顧照顧我們嗎？”

老謝這個話，其實也算是有而發。

不基層派出所，執法不是那麼規範，對失足的罰，多是罰款爲主，很拘留，更加不勞教。結果失足完罰款，轉又開始幹起老本行，用不多久，又被派出所抓進去，繼續罰款。

如此循環往復，很有點“活水養魚”的意思。

在王爲的記憶中，另一個時空，老謝確確實實爲紅玉派出所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單以“產值”而論，老謝自己的罰款，加上供出來的“失足男”的罰款，至也得好幾萬。

故而老謝這話，說得頗有些理直氣壯。

“可以啊，我可以照顧你們。”

王爲一口應承。

“前提是你們老實代，把該招都招出來。態度好，我們理上會考慮的。”

“好好，我招我招，我相信你……”

老謝也是個爽快的格，沒有什麼猶豫，立馬道。

所以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凡事就怕有人帶頭。一見老謝搶了先，剩下那些失足也不鬧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撲到桌邊，主開始招供。

泥煤，不就是把“失足男”招出來嗎？

簡單！

又特麼和他們沒啥，至於就更談不上了，有幾個混蛋還特別招人噁心，就得把他們招出來。

見了這個形，王爲很滿意地點點頭，轉回了自己的小辦公室，轉的同時，向程雪使了個眼。

程雪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王所這是什麼意思，想了想，還是將手頭的筆錄放下，起走進王爲的小辦公室。

不明白，那就問個明白。

王所見狀，卻是相當滿意。

因爲他那個眼的意思，就是讓程雪來他辦公室一趟。

看樣子還是有點默契的。

戰友之間，就需要有默契，這樣在並肩作戰的時候，彼此纔可以信賴。

要是王所知道，程雪其實很莫名其妙，只怕心就不那麼愉悅了。

其實默契這個東西，是需要長期互才能培養得出來的，難道還真能“心有靈犀一點通”？

王所纔不信李商的胡話。

“那個，程雪啊，你去理一下何小翠和周玲的事。”

王爲吩咐道。

“怎麼理？”

程雪有點奇怪。

何小翠和周玲不是負責的，聽說是昨晚上王所自己帶回所裡的，怎麼要去理？或許是王所不方便親自出面吧，倒也能夠理解。

“你教訓們幾句，讓們走吧。”

王爲的指令很簡單。

“啊？”

程雪瞪大了眼睛。

雖然程雪長得不是很漂亮，眼睛卻特別有神，讓看上去別有一番神采。不過這麼瞪得老大，不明所以的時候，卻有點萌萌的覺。

其他失足都要從嚴理，最起碼要罰款，這倆就是教訓幾句？

王爲笑了笑，說道：“去辦吧，讓們低調點，別讓其他人知道。”

“哦……”

程雪就是扛不住王爲這種“竹在”，掌控一切的架勢，覺得王爲在這種時候特別的“Man”。

他既然這麼吩咐了，肯定有原因，只是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而已。

程雪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然後規規矩矩給王爲敬了個禮，轉出門。

王爲輕輕一笑。

看來每個領導都需要“腦殘”的。

有些事就不必多解釋了。

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何小翠是他罩著的，不然，何小翠給他做線人就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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