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送走了老袁,待到初五將袁家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番,除了湯圓上還穿著的孝服,袁家辦白事的件已盡數撤下來了。
雖然心中還思念老袁,可活人卻還是要繼續往前看的。
初六的時候,湯圓臉上一日也能見幾次笑容了,溫明棠便道不妨趁著難得的空閒去城裡逛逛,順帶去那些差役們在公廚吃飯時時常提起的食肆看看去。
一連憂傷悲慼了多日,總要抒發一番心中的鬱結,再者外頭那般熱鬧,日日聽宅子外談笑聲傳來,人的天使然,總是想去看看的。
是以溫明棠才提議逛逛,湯圓便了心思,隨後聽溫明棠道去食肆看看去,更是說到了湯圓同阿丙的心坎上。
既然想開食肆了,自然便該去看看同行是怎麼做來的。
是以,溫明棠話音才落,兩人便應了下來。
至於幫忙的趙由更是沒什麼意見,左右林卿的命令是跟著溫師傅,他跟著便是了。
一行四人略略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門。湯圓自是不肯下孝服的,只在外頭罩了件青的披風,遮住了裡頭的孝服,免得衝撞了忌諱白事的人。
素日裡便熱鬧的長安城了元月更是熱鬧,他們一行人最後商議去的地方是曲江池附近,這裡有不在長安城有些名頭的食肆同各式點心鋪子。
食肆有專做魚菜的、菜的、素菜的,點心鋪子則有專賣杏花餅的,糖漬梅子餞的等等。
這些食肆、點心鋪子不論門面大小,卻是上至王侯權貴,下至平民百姓,皆會心來去嚐個鮮的地方。
溫明棠私以爲這等食肆、點心鋪子有些類似於後世的網紅鋪子,倒是可以瞧上一瞧,提前取取經。
天氣雖冷,可待走到曲江池附近,聞著空氣中煙花竹燃過的味道,再看那些著鮮亮麗的遊玩行人,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原本的天寒料峭陡然變得暖和了起來。
大榮百姓的喜好頗有些類似於溫明棠所時空唐朝百姓的偏好,著袍的明快鮮豔,一如時人追捧喜好的牡丹一般雍容明豔。
雖因著老袁的事才過,他們一行人的穿著都很是低調,不過看著滿目豔熱烈的彩,心也彷彿到染了一般,不由自主變得好了起來。
沿著曲江池邊看著景與行人,邊穿梭著在各式點心鋪子裡,那在食客中傳的有些名頭的鋪子比起街邊尋常可見的鋪子確實不管鋪面還是吃食,都可圈可點。
杏花餅餅皮脆,陷甜帶著些微的花香,糖漬的各式梅子、果脯餞鮮豔,才走進鋪中,便能聞到空氣中濃郁香甜的餞、果脯香。
逛了一番點心鋪子,臨近酉時的時候,溫明棠一行人準備尋個食肆解決今日的暮食。
商議了一番之後,幾人選定了一家專做魚菜的小食肆,那家小食肆雖也在曲江一代,卻是要往行人最多的芙蓉園附近了。
雖說能進芙蓉園的非王侯權貴不可,可那園的景卻是人人皆聽聞過的,便是進不得,在外頭看看也是好的。
溫明棠一行人也到了這熱烈的氛圍,越往芙蓉園走,人越多,那等裝點的奢華考究的馬車也一輛接一輛,從寬闊的道路中間行過。
不消打聽也知曉,整個元月,芙蓉園這等地方定是被貴人們“包”圓了,日日宴客不斷。
好在手裡買了不點心餞,一行人邊走邊吃,雖跟著人羣走的慢些,卻也飽了不眼福。
人多的時候,那等天生長的高的,因著“立得高”,看得遠的優勢便出來了。
雖自詡在子中也不算矮,可比起趙由來,溫明棠自是看不到他眼裡的景象的,便全聽人羣裡“鶴立羣”的趙由說著看到的景象。
“唔,又一輛馬車到芙蓉園了,瞧那曳地長,前呼後擁的模樣,當是個貴人,喲,還帶了不年輕郎君,看那些郎君的做派,似是面首,多半是哪個公主、郡主了,瞧頭上那釵子都快滿了!”
“唉,這次是個年輕郎君,一下馬車,周圍行人都在慨長的俊,我瞧著也沒有咱們林卿俊嘛!”
“哦,這是個年歲長的,看起來嚴肅些!”
“唉,又來一輛,哦,不是去芙蓉園的,是去對面摘星樓的,也是好地方,下來這人的背影瞧著有些眼……”
同一樣,只看得到附近行人後腦勺,聽趙由“口述”景的湯圓同阿丙聽到這裡,側過頭對溫明棠道:“這摘星樓雖不似芙蓉園那般非王侯權貴借不得,卻是整個京城最貴的茶樓,喝一壺茶抵得上鴻宴樓一席菜了,貴的很……”
溫明棠此前倒是還不曾聽聞這些,此時聽他們三人都在提摘星樓的名號,本能的擡頭循聲了過去,雖沒有趙由那鶴立羣的“高”,可這一擡頭,還是讓溫明棠看清了不遠這座所謂的摘星樓。
原因無他,與尋常茶樓酒館兩層的高度相比,摘星樓足足翻了一番,有四層樓之高,自然只消一擡頭,便能看到矗立在那裡的四層茶樓了。
看到的第一眼,溫明棠便忍不住在心底暗讚了一聲:不管是檐角的瑞祥雲還是窗柩上雕刻的五彩繪,皆是細節,一看便知這茶樓設計當是出自名家工匠之手。
當然,能在芙蓉園對面開起這樣一座茶樓,在城中茶樓酒館多隻兩層,便似鴻宴樓這等老字號也只建到三層的規章之下,這摘星樓卻能“逾矩”的建到四層,足可見其主人當不是尋常權貴。
一陣夜風吹來,溫明棠看著那摘星樓兩畔掛著的幡布迎風微晃,四角懸著的燈籠影落在幡布之上,頗有幾分煙火朦朧的。
下意識的捻起一粒酸甜的梅子餞丟口中,便聽趙由突地“咦”了一聲,驚喜的了出來:“是咱們趙大人!咱們趙大人去了對面的摘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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