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繡綢緞莊門口，姜辰擺明了態度，不跟織造府有關系的人做生意。

莫有道又是失又是氣惱。

他指著顧繡綢緞莊放下狠話，然后上了一個馬車，消失在街市。

人群依然沒有散去，指著姜家的店鋪指指點點。

“姜家爺莫不是瘋了？價格好像有點不對啊！”

“何止不對，簡直錯的離譜！”

“桑蠶棉麻哪有那麼貴，去年我家種了一些棉，織造府收走一斤才給了兩錢銀子！”

“十幾倍的價格收購！天吶，剛才那個賣貨的賺翻了，怪不得莫掌柜也想一腳呢！”

一群人議論紛紛，姜辰的紈绔之名再次被人提起，只不過這一次又多了個外號：姜傻子！

“掌柜的，咱們還等什麼？”

“是啊！趕把碼頭的那批貨賣給姜家，然后立刻返回金陵再運更多的貨！”

來自金陵的貨商的扈從非常激。

“不著急，姜家就在這里，還能跑了不。”

掌柜的眼里閃過一抹狡黠之，沉聲道：“立刻寫一封拜帖，約姜爺今晚在松鶴樓喝酒！”

“喝酒？”

兩個扈從換了一個眼神，都一臉不解。

“笨蛋！”

掌柜的冷聲道：“江州白家的蠢貨，要那麼高的價錢等于殺取卵！我要以九倍、八倍的價錢給姜家供貨，前提是簽下一份長久的契約，這樣才能避免別人截胡！”

“掌柜的英明啊！”

“好主意！”

扈從眼睛一亮，忍不住擊節贊嘆。

不止這三人，心懷鬼胎的不在數，當初杜開把消息傳出去，能把貨第一時間運到臨安的畢竟寥寥無幾，更多的則是派人打探虛實。

現在一切都確定了，現在的姜家就是一只羊，想要宰殺，就看誰出刀快了！

短短半日時間，臨安城飛出的信鴿比平日里多了數倍。

很快，姜家以十倍價錢收購蠶棉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江南道。

臨安府外，一對馬幫快馬加鞭的趕路。

白文俊坐在青騾子上，回頭看了一眼遠的城郭，角掀起一抹得意。

他沒想到易竟然如此順利。

“爺，這一趟沒白來！”

有個仆從上去拍馬屁，咧道：“在城中打探消息時，還有人說姜家爺狡詐如鬼，現在看來就是一個大傻子！”

“是啊！太夢幻了。”

白文俊道：“傳言可能是假的，但銀子肯定是真的，這樣的機會不多，咱們快點返回江州，把所有的庫存全部運來，免得讓人捷足先登！”

“以十倍的價錢收蠶棉麻，姜家就是有金山銀山也會敗，咱們要抓！”

他一提韁繩，馬鞭狠狠了下去。

……

姜辰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千金買馬骨，要的就是驚世駭俗！

但他低估了大朝的信息傳播速度，人還沒有到家，就已經收到了十幾份拜帖。

“爺，這些都是給你的。”

秋月指著桌子上的一疊手札，道：“都是請晚上請爺喝酒的。”

“這麼快。”

姜辰出驚喜之，懶洋洋的從塌上一靠，吃著顧傾城端來的餞，隨口道：“都什麼來頭？”

“有江州的齊家、陸家，金陵的周家、張家……”

秋月拿起拜帖，挨個報上了對方的名號。

姜辰點點頭，這些都是附近州府的紡紗大戶，但數量還有所欠缺。

不久前，他特意把江南道有名有姓的供應商全部調查了一遍，這十幾張拜帖堪堪才達到那份名單上的五分之一。

“爺準備去赴誰的約？”

秋月看著拜帖有些茫然，覺爺太了不起了，竟然這麼歡迎！

哪里知道，這份追捧是花了大幾千兩冤枉銀子買來的。

誰不愿意跟財主家的傻兒子做生意啊，那可是十倍的暴利！

“我哪里也不想去。”

姜辰接過那一疊拜帖，隨手扔進了紙簍里。

他知道發拜帖的人是什麼心思，無非就是想賣姜家一個人，主的把價格降下來，簽上一份長久的度假契約。

想得！

利熏心，這些人本不知道，最好的獵人往往以獵的方式出現。

“什麼？！”

姜家宅，當二夫人得知姜辰以十倍的價格收購原料，損失了大幾千兩銀子后，都快氣瘋了。

在的心里，姜家的每一枚銅板都應該有自己的一份。

“老爺，你不能再縱容姜辰胡作非為了！”

忍無可忍的姜馮氏闖書房，聲音中帶著一哭腔。

“怎麼了？”

姜伯約正在練習書法，聞言眼皮子跳了一下。

從兒子與織造府決裂的那一刻起，他就惴惴不安，這幾日干脆把自己關在書房，來個眼不見心為靜。

“嗚嗚……”

姜馮氏哭的梨花帶雨，把今天在街市上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一萬兩銀子啊！照這麼下去，不用半個月姜家就會傾家產！就算你不為奴家想，也應該為兩個在外求學的兒子想一想！”

“他們也是你的脈，為什麼要承這樣的無妄之災！”

替自己的兒子鳴不平。

姜伯約眉頭皺，道：“夫人說的可屬實？”

“當然！”

姜馮氏道：“以前別人都稱呼那個敗家子為紈绔，現在都他姜傻子！”

“我不信！”

姜伯約堅定的搖搖頭，沉聲道：“吾兒聰明絕頂，為姜家麒麟兒，怎麼會干如此蠢事！”

太荒誕了！

“說的是真的。”

就在這時，姜辰邁步走了進來，他早就猜到某人要搬弄是非。

姜伯約腦袋嗡了一下，聲道：“這……這……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姜辰坦然道：“因為我想扳倒尹兆興。”

“胡說八道！”

姜馮氏豎起了柳葉眉，怒道：“你是想扳倒尹兆興，還是想笑死尹兆興？！”

大聲呵斥，然后跪了下來。

“老爺！這個時候，您要站出來說話啊！難道正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敗家子，把家里的財富敗干凈不？”

“這……”

姜伯約一真難堪，醞釀了半晌，幽幽的道：“辰兒，萬兩銀子咱家賠得起，但以后別犯糊涂了。”

換做一般財主家出了這樣的敗家子，當爹的早就三尸神暴跳了。

可他只有這麼一句話，容是訓斥，語氣的更像是哀求。

“爹，給我一點時間，你會明白孩兒的苦心。”

姜辰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實在是太荒誕、愚蠢，但想要扳倒尹兆興，就非這麼做不可，斬釘截鐵道：“明天，我會以十倍的價錢，繼續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