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孤小星的燃道香開始不斷燃耗，有滾滾青煙升騰。

這青煙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郁，并且它們并未再如以往一般，融孤小星，而是飄了出來，不斷上升。

與此同時，隨著燃道香越燃越短，孤小星，道的意志也在逐漸消弭。

一起消弭的，還有孤小星的修為與神魂。

孤小星本就是燃道香的香灰所化，后來又以燃道香筑基，兩者早已經不可分割。

此刻燃道香要燃盡，道基要崩塌，那麼建立在道基之上的所有，都將傾覆，然后將孤小星垮。

卻如道所言，燃道香燃盡，孤小星命隕，他的，同樣開始虛化，隨著燃道香一起，化作了點點灰燼消散。

孤小星曾以為，可以憑借不滅塵星來穩住自，不至于全盤倒塌。

但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

更何況，孤小星此刻本知不到不滅塵星，也不知道隨著本源之如何了。

樊籠之中，黑土缺口的眾人都深深皺眉。

他們看不到樊籠外面的況，但等了那麼久也沒有一個結果，難免焦急。

忽然，風梨兒似察覺到了什麼猛然抬頭。

在座所有人也都非平凡之輩，下一刻便循著風梨兒的目同時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道道猩紅點布滿了上方整片深空。

“那是什麼？！”有人愕然開口。

而隨著那無數猩紅點越來越近，終于有人認了出來。

“黑靈？！！”

那些黑靈的速度快到了極致，眨眼已至黑土缺口上方。

所有人立時神大變，毫不猶豫后退。

這些黑靈，每一個上都蘊含了恐怖的腐朽氣息，一旦沾染，恐怕就是仙靈修士也不會好！

而無數黑靈也并未管他們，全部涌了黑土缺口之中，朝著樊籠外而去。

場面之恐怖，宛如億萬冤魂過境。

當眾人再次來到缺口時，只剩下黑靈群的最后一點影，可見它們的速度是何其之快，并且毫不懼恐怖高溫。

而在眾人看不到的樊籠外，無數黑靈飛至方清云的邊，尤其是看著孤小星上不斷飄起上升的滾滾青煙，那無數猩紅之眼越發激。

那生起的濃煙就像是一條通道，最終在通道的盡頭，逐漸匯聚出了一個煙霧的漩渦。

終于，燃道香徹底燃盡！

而孤小星的，也在這一瞬徹底化作了飛灰。

但孤小星卻發現，自己并未如相像中的消亡，而是留下了一道虛弱神魂！

他愣了愣，隨即立刻有強烈的灼燒之傳來，這是太古恒在灼燒他。

盡管他距離恒不近，但只剩下神魂的他，本承不住這種灼燒。

但很快，就有一群黑靈如水般涌來，將四周團團圍住，為孤小星抵消了那份灼熱。

孤小星也很快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徹底消亡，因為命土！

雖然一切都隨著道基崩塌而碎滅，但因為命土的存在，卻穩固了他的神魂，沒有全面崩盤。

因為孤小星所凝煉的這一方命土，本就是意志虛土！

變神魂后，孤小星的軀看上去微微虛幻，但命土卻依然在他的神魂之中。

此刻的孤小星，有點像是當初神魂狀態的蒼塵子。

其實不止是命土，包括先天靈符、通仙之戒，乃至是燃盡的燃道香，都在孤小星的神魂之中。

燃道香燃盡，就留下了一縷長長的香灰。

同時，屬于道的意志，也終于徹底消失！

孤小星轉頭看著方清云，道：“你早就知道了？”

雖然只剩下神魂，但孤小星自然能覺到，方清云此刻的手很冰，很涼！

方清云點了點頭，然后松開了孤小星的神魂之手，看向了四周的無數黑靈，道：“他們，都是我的族人，是九冥山無數不能逝去的亡魂。”

孤小星也同樣看向了黑靈，還記得自己當初在黑環域的時候，就見過這種生靈。

當時還只覺得可怕，現在方清云卻說，他們是九冥山的亡魂？

“當初，九冥族以道的尸和燃道香，開啟了一道天外隙，獲得了天外傳承，同時，也窺到了一真相。”

“但因為這個真相，整個九冥族，也有了一個詛咒，亡者不亡！”

孤小星雙目微凝，道：“什麼真相？”

方清云搖了搖頭，道：“我不知。”

“從那以后，九冥族的人死后，并不會真的消亡，而是會化作黑靈，不斷腐朽，卻永世長存。”

“所以，我要帶他們離開，只有離開此界，才能結束痛苦，才會消亡于世。”

說到這里，方清云轉頭重新看向了孤小星，緩緩出了一只手，道：“小星，你會跟我走嗎？”

這個問題，方清云在夢中問過孤小星無數次。

孤小星也回答了無數次，每次都是“我會的”。

但此時此刻，再次聽到這個問題，孤小星卻怎麼也說不出那三個字。

直至半晌，孤小星看著方清云認真的臉龐，又低頭看了看的手，忽而往后退了一步。

方清云就如同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一般，并沒有出什麼失的神，而是緩緩收回手，看著孤小星，依然在笑，如夢中一般。

而孤小星，卻再也笑不出來，只有記憶如涌，再次有了一種撕裂，讓他神魂刺痛。

方清云一步步走到孤小星上，將他輕輕擁住。

孤小星沒有閃躲，任由對方摟著，隨即耳邊出來輕微的聲音。

“我的一生，唯有小棺作伴，能讓我會一次虛幻人生，謝謝！”

“對我而言，那不是夢，但夢中的你，也非是你！”

孤小星著方清云的軀，仿佛沒有溫度，他忽然反手摟住方清云的纖腰。

“不！夢中的我，是我！”

方清云聽到這話后，軀微。

孤小星繼續道：“但我還是不能跟你走，食言了，抱歉！”

良久，方清云才搖了搖頭，再次說道：“謝謝！”

孤小星正要說話，耳邊已經繼續傳來方清云的聲音。

“九冥……塑真！”

下一瞬，孤小星神魂中燃道香燃盡的香灰忽然升騰而起，飄了出來。

而方清云的軀，則開始崩潰，宛如化作了細沙，與那些飄散的香灰織在一起。

而軀崩潰后的方清云，與孤小星一樣，只剩下了神魂。

退后了一步，看著孤小星，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道：“你的本源，是燃道香的香灰，我的軀，是九冥氣運所化。”

“如今九冥已經不在，這份氣運應當有個歸宿，也算是我們九冥族欠你的，便以這份氣運，為你重塑真。”

孤小星此刻本不了，完全被籠罩在香灰與九冥氣運的糾纏中。

與此同時，周圍無數的黑靈就仿佛是聽懂了方清云的話一般，看著孤小星，一雙雙猩紅之眼中閃爍著奇異之芒。

隨即，有一點一點的細微芒自他們的飛出，最終于孤小星前方匯聚，化作了……一盞青燈！

青燈緩緩飛了孤小星的神魂中，最終，一縷火苗于青燈中緩緩升騰。

與此同時，在香灰與氣運的織中，孤小星的開始不斷凝聚，重新生長，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恢復如初！

而在他的對面，方清云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揮手朝著上方的煙霧漩渦中而去。

同時，無數黑靈跟隨而起，于方清云邊飛舞。

孤小星同樣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只是抬頭，靜靜看著的背影。

在無數黑靈的環繞下，方清云就像是擺渡亡魂的冥者，耳邊傳來輕聲誦念的經謠。

“仙不見，青山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舊鬼啼哭新鬼冤，鬼嗔鬼怒我言……！”

“已死兮靈以神，神常在兮……有無間！”

等到方清云的聲音完全消失，的影，也已經在無數黑靈的簇擁下，進了煙霧漩渦之中。

直至整個煙霧漩渦完全消散，孤小星依然還在靜靜地看著。

他不知道煙霧漩渦的另一頭是什麼地方，大概永遠也見不到了。

莫名的，孤小星新生的心臟忽然開始劇烈跳，夢中的一切，化作了記憶的痛，再次開始撕裂他。

孤小星看著上方，目直刺蒼穹，喃喃開口：“不順我心！”

而后，他又仿佛是在自語一般，繼續說道：“我說了，夢里六十載，是我！”

終于，隨著這句話道出，那種撕裂才最終消失。

但不知為何，那份痛卻更深。

“此界之外，荒浮塵嗎？”

孤小星看不那蒼穹，但終有一日，要將它破開！

緩緩低頭，孤小星的目落到了巨人分的尸上，隨即一郁之氣驀然升起，讓他心中難平。

接著，他猛地一腳踏了過去。

霎時，孤小星這凌空一腳踏得下方整片虛空炸裂，巨人分的半邊軀，轟然崩碎。

儼然，孤小星的，已然是仙靈大圓滿。

但他心中沒有任何興之意，反而更怒。

卻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無比的影，在遠方深空出現。

孤小星甚至看不清他的全貌，但他的一個手掌，已經比整個太古恒還要巨大，正一把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