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意猶未盡的但是之後,總會接各種各樣的轉折。
謝才人所言也不例外。
只聽娓娓道來:「但是當時我沒有同順嬪和趙婕妤一起遊玩,因蓮葉昨日事忙,我只帶了個小宮人去的,我們三個是在荷花香塘那偶遇的。」
宮妃們去花園玩,不管平日裏關係如何,到了總要說兩句話的。
再說那兩個一個是嬪位一個是婕妤,都比謝才人位分高,按理謝才人要主上前請安。
謝才人也確實如此做的。
「順嬪和趙婕妤當時恰好就站在我落水的那個位置,我剛一走到那邊近,就到腳底,忙手要小宮扶我。可小宮也沒站穩,我們兩個就一路歪歪扭扭,直接倒在了欄桿上。」
後面的事很清楚,因為欄桿損毀,謝才人一靠過去就壞了,當時那個衝勁兒又不小,謝才人才直接進池水中。
蘇輕窈微微皺起眉頭:「們兩個……有沒有呼救?」
記得當時是有人呼救過的,離的不算遠剛好聽清,可到底是誰的卻不知了。
謝才人抿了抿,卻道:「是們的宮喊的,聲音還大,當時我在水裏撲騰,見們這樣其實沒有多害怕。」
花園養了小二十個會水的黃門,那池塘也不說多深廣,只要有人能及時趕到,就可以被救起。
但是直到蘇輕窈趕到,都沒有人跑過來救。
謝才人眼框當即就紅了,想起那一段驚心魄的過往,便不由自主抖起來。
「我雖然人在水裏,可岸上發生的一切我都瞧見了。自我落水過去至有半盞茶的工夫,順嬪和趙婕妤的宮都沒來人搭救,若不是你恰巧趕到,讓你的宮人去來了黃門,我一定就上不來了。」
邊說邊抖,豆大的淚順著臉頰落,攥著蘇輕窈的手,哽咽著說:「你是我的福氣。」
這話一說,蘇輕窈莫名起來。
此時此刻,才有些后怕,若當時不在,又或者沒有靈機一讓柳沁去喊人,可能結果便又會不同。
蘇輕窈輕道:「姐姐自己福星高照,這不就把我帶過去了?說到底還是姐姐運氣好呢。」
謝才人知道在哄自己,卻還是心中一暖,自己若真是運氣好,又怎會落池塘中?
「好,咱們兩個運氣都好,」謝才人笑道,「不過我剛才的話,妹妹也要往心裏去。我知道這事不好追究,也很難查清,但那兩位當時確實沒有來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話是對的,蘇輕窈剛也是這麼跟太后說的。
無論如何,順嬪和趙婕妤也要被治一個辦事不利的罪,不會們白白做個旁觀者,最後輕巧把自己摘出去。
蘇輕窈頷首道:「我知道姐姐是在提醒我,我會小心的。」
謝才人輕咳兩聲,低頭吃了口茶,才又繼續道:「我這多半是家中因由,們就能下這麼狠的手,而妹妹如今正得寵,們若是有什麼想法,後果不堪設想。」
出大族,祖父是閣臣,整個謝家在盛京都不容小覷。便是如此,那群人還敢沖出手,可見到底有多膽大包天。
而蘇輕窈呢,除了皇恩,彷彿一無所有。昨日還救了自己,打破了那些人的籌謀,謝才人這麼一想,不由更是不寒而慄。
蘇輕窈倒是灑一笑:「多謝姐姐提醒,我心裏記下,以後一定警醒著些。不過我家中並無能臣,那些人興許也瞧不上我。」
宮裏這些事,蘇輕窈覺得並不如外面那些事重要。
在陛下不怎麼親近後宮的況下,爭寵倒是不如在文淵閣搏個座位要實際,因此蘇輕窈面對的那些不過小打小鬧,到了謝才人上,那就是人命關天了。
謝才人見應了,卻也還是不怎麼放心,心裏不由越發沉重。
蘇輕窈過來瞧,到底不好坐太長時間,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蘇輕窈便起告退了。
等走了,謝才人才來蓮葉:「伺候筆墨,我要給祖父寫封信。」
蓮葉一愣,道:「小主,你已經坐了好久,先躺下歇歇吧?」
謝才人搖搖頭:「我這幾日昏昏沉沉,怕一會兒忘了,你且準備就是。」
蓮葉自然說不過,只得下去忙了。
謝才人坐在那,眼神漸冷。蘇輕窈救一命,這恩整個謝家都要記下,無論如何,無論在何,能幫上忙的便一定不能收手。若是知恩不報,那人跟畜生又有何異?
蘇輕窈自是不知謝才人這些安排,回宮之後,用完晚膳便就歇下,到底也沒怎麼太過心。
次日上午,蘇輕窈終於等來了太後娘娘的懿旨。
荷風宮順嬪,因搭救不力,被罰閉門思過兩月,罰俸三月。
荷風宮趙婕妤,因搭救不力,被罰閉門思過兩月,罰俸一月。
而謝才人卻因禍得福,被封為正六品婕妤,直接升至中位。
一聽這個,蘇輕窈終於有了笑容:「娘娘這是真強,不管如何,一個搭救不力也要罰,好手腕。」
管宮不嚴,最後麻煩的還是太后和陛下,太后這一出手,無論順嬪還是趙婕妤,都沒別的話講。
且閉門思過無非臉上無,卻不傷筋骨。就連順嬪娘家邢氏,邢尚書也沒在陛下面前多言一句,就這麼平平淡淡揭了過去。
也因為太後娘娘的責罰嚴厲,謝家也很滿意,他們是裏子面子俱全,這麼一來,倒是皆大歡喜。
蘇輕窈這麼在旁邊瞧看,直嘆娘娘:「好手段,好手段啊。」
宮裏那麼多位份,給誰不是給,謝閣老眼看就要腳踩蓮花,這時候順水推手給個人,老大人想必會更高興。
柳沁時常聽崇拜太后,這會兒不由笑道:「小主果真喜歡娘娘,倒是跟娘娘學了不道理。」
蘇輕窈點頭道:「正是如此。」
前世活的是長,可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就沒接過這些。既沒有管過宮,又無聽過政,事便是放在面前,也頂多只能做到六分,再多就沒了。
可這事落到太後娘娘手中,卻可以打個漂漂亮亮的十分,水平高下立見。
重生回來,每每跟太後娘娘流,都有恍然大悟之。
「當學,當用心學之。」蘇輕窈又嘆一句。
這事便就這麼風平浪靜過去,待到八月初,天氣越發炎熱,蘇輕窈的掛紅也都被撤下,便又被召去乾元宮侍寢。
如今宮裏人彷彿也都習慣於蘇輕窈的隆寵,好的時候陛下就只召寢,掛紅,陛下就寧願自己一人獨宿寢殿,也不多看旁人一眼。
其實往常陛下也多半自己過自己的,但如今有了蘇輕窈,卻頓時顯出旁人的無能來。
可誰又能去陛下跟前說三道四?便只能給太后請安時,在蘇輕窈面前不著痕跡兌幾句。
對此,蘇輕窈嗤之以鼻,本就不搭理。
你們不寵還不在自己上找原因,來欺負我怎麼回事?且要真欺負也就罷了,怪氣說那些小話,忒是沒意思。
是以,蘇輕窈也本不上心,平日裏該如何如何,便是今日又被去侍寢,到了楚淵面前也不提這事。
興許是許久未見,今日再見,楚淵還不著痕跡打量蘇輕窈幾眼。
到底是十幾歲的,宮裏吃用都是極好,個子似乎長高了些許,人也漸漸張開,臉頰的廓也越發清晰。
這個年紀的人,一天一個樣子。
楚淵想起婁渡洲對他說的那些事,想了想,打斷了蘇輕窈的深讀:「近來如何?」
蘇輕窈抬起頭,有些茫然看著楚淵,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楚淵輕咳一聲,了鼻樑,重複道:「就是問你,最近日子過得如何?」
沒想到陛下為何問這個,蘇輕窈想了想才答:「近來妾過得很好,勞陛下關心,妾銘五。」
楚淵卻又問:「你再想想?」
蘇輕窈:「……」
過的好不好,還需要再想想才能評判?
但楚淵這麼一問,蘇輕窈就不得不認真思考起來。
覺得自己確實吃好喝好,日子平平淡淡,沒什麼好講的,若說有什麼不同,近來剛走月事,陛下不會問這個吧?
這麼一想,蘇輕窈又有些不好意思。
這事,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好隨便啟齒。
不過抬頭一看楚淵,見他正看著自己,想來不給個答覆也不,蘇輕窈下心裏的赧,還是小聲說:「那劑安心湯確實是極管用的,妾用后也無腹痛,如今倒是不怎麼難,只在宮中將養數日便可,多謝陛下關懷。」
楚淵一開始沒聽明白說什麼,卻見臉蛋都紅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知道誤會自己的用意,卻是不好再繼續追文下去。
也罷,不說,他難道就能假裝不知?
無論蘇輕窈能不能給他改命,他瞧順眼是真,母后喜也是真,便是就沖懂事本分,又對謝才人有救命之功,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蘇輕窈見楚淵兀自深思起來,略鬆口氣,低頭又繼續讀書。
就在以為最近不會有大事發生時,一道聖旨,直接把蘇小主砸暈了。
蘇輕窈愣愣跪在那,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婁渡洲忙柳沁扶起來,笑著上前捧上聖旨:「昭儀娘娘,大喜。」
蘇輕窈這才找回神魂,茫然接過聖旨,聲音都有些發飄:「陛下直接封我做昭儀?」
婁渡洲喜慶一笑:「千真萬確,恭喜娘娘。」
蘇輕窈使勁了一下大,眨眨眼睛,鑽心的疼直竄頭頂,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謝陛下隆恩!」蘇輕窈抑揚頓挫說。
陛下真是好人,天大大大大大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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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朕得妃真是好單純不做作,朕一定要保護好。
蘇才人:哈哈哈老娘完全不care那些人,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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