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眼前卻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火沖天，眼前驟然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城池，紅墻碧瓦，富麗堂皇，那是世俗里最為尊貴的地方，位于天底下最大的雄城之中，那是大梁王朝的皇城。

但此刻，皇城燃燒起來，火沖天，濃煙滾滾。

一整座皇城，到都在燃燒，如果不早些控制，只怕真的是一座皇城都會變火海。

無數的宮人在其間奔走，呼喊著走水了之類的言語。

那座尊貴的大殿已經燃燒起來，年輕的皇帝坐在大殿之前，看著那些奔走的宮人，看著他們臉上驚慌的神，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只是坐在那大殿前，任由背后火沖天，自己卻不為所。

那年輕的皇帝生得不算是英俊，但眉目之間自有氣度，那是皇族的氣魄，是與生俱來的氣態，但要是仔細去看的話，便能發現，在眉目之間，這位年輕的皇帝和陳朝多多會有些相似之。

忽然間，有個年邁的太監來到他前，蒼老的聲音里帶著些急迫和擔憂，“陛下，叛軍已到城外，馬上便要城了，趁著這會兒皇宮生，陛下趕走吧。”

老太監跪在年輕的皇帝面前，滿臉擔憂，“老奴先太子大恩，愿護著陛下出宮。”

聽著先太子幾個字，年輕皇帝微微蹙眉，然后只是搖了搖頭。

老太監滿臉愁容，就要再次開口，但年輕的皇帝卻開口反問道：“公公以為，這場大火是誰放的？”

老太監一怔，他本已經猜測到這場大火的起因便是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自己，但如今他卻這麼一問，反倒是讓他有些疑。

年輕皇帝微笑道：“自然是朕自己放的。”

老太監默不作聲，但看了一眼眼前的濃煙滾滾，只覺得有些生寒，叛軍已經到了城外，放這麼一場大火惹起混，然后殺個形相仿的宮中侍衛，套上帝袍，往火海里一丟，自然有用，能蒙混過那位藩王的眼睛，但是眼前的陛下又何至于將那位皇后娘娘以及小皇子都推火海之中？難道只是為了讓那位藩王相信？

“公公覺得朕是個狠心的人？”

年輕皇帝好似發笑，但卻沒有笑意。

“陛下素來仁厚，怎會如此？”

老太監此刻已經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皇考當年素來疼父親，可惜父親死在了皇考之前，皇考悲痛，故而越過諸位叔父，將皇位傳給了朕，可朕才做了幾年皇帝？祖宗基業就這麼丟了，皇考給朕的天下也就這麼丟了，如此朕有面目生，當初高祖皇帝所言君王死社稷，雖說并不適合此刻，但不管如何，朕都沒臉面再去茍活，妻兒先走一步，朕自當相隨。”

年輕皇帝的臉上無比淡然，沒有任何的憤慨之意，他看著老太監，忽然問道：“公公，可否能幫朕給四叔傳句話？”

那位如今起兵的藩王是靈宗皇帝的第四子，自然也就是他的四叔。

老太監輕聲道：“請陛下吩咐。”

年輕皇帝笑了笑，緩緩起，說道：“那便請告訴四叔，他今日奪了朕的天下，又怎麼知道他日不會有人去奪了他的天下？”

……

……

年輕皇帝起，朝著火海而去，老太監轉離去，帶著這位年輕皇帝的最后旨意。

年輕皇帝一步步朝著火海而去，腳步緩慢，只是走了些距離之后，著渾上下傳來的熱意，他緩緩轉頭，看向一側人群之中抱著孩子的婦人，沉默片刻，說道：“帶他走吧。”

“一個庶子，犯得著去死嗎？”

言語很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年輕皇帝搖搖頭，不再說話，只是沉默朝著火海走去。

很快，他便踏火海之中，那帝袍，開始燃燒起來，是不一樣的火。

婦人看著這一幕，神恍惚，很久之后，才低頭看了看自己懷里的孩子，眼里滿是疼。

還有不舍。

那個孩子，便是陳朝。

當時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娘親眼中的緒是什麼意思，但現在他倒是明白了。

娘親自從嫁給那位先太子，也就是他的父親之后，早已經把自己視作那座府邸里的一部分，自然對那位年輕皇帝，也視作自己的兒子，只是那位年輕皇帝也好，還是那位先太子正妃，如今的太后也好，都從來沒有把和這懷里的兒子當作過一家人。

所以現在還是會把自己當作一家人去死，但卻不愿意自己的這個兒子也跟著去死。

看著自己的娘親，陳朝忽然很想哭，在過后的很多年里，他其實不記得這些事的，直到那一天。

他被著來到白霧里，誤打誤撞來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地方，看到了那晶瑩剔的棺槨。

還有棺材里的……

……

……

那是一個過去那幾年里，時時都會夢到的景象。

在那條用白玉鋪就的道路盡頭，有著一晶瑩剔的棺槨，那棺槨四周刻著晦難懂的字符，而棺槨里，則是躺著一個。

在夢境里，陳朝有著自己的意識，能夠做很多選擇，但不管他做些什麼都可以，可一旦試圖去看那個的眼睛，便會看到一顆無比明亮和炙熱的火球。

而每當這個時候，他便一定會驚醒。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看到那顆火球的時候，陳朝便覺得里的某個地方好像被人打通了一般，他一下便想起了年時候的所有事，經歷過的一切，好像是被誰藏起來的，那好像是一封信，然后被他拆開。

他能想起年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的那個寬厚男人眼中的喜，也能想起那些日子里那位兄長看向他的漠然和眼底的嫌棄。

他讓娘親把自己帶走，不是他好心，只是他覺得，自己為庶出，本沒這個資格。

陳朝腦海里的場景不斷變化，最后，他又來到了那棺槨之前。

看著那晶瑩剔的棺槨，陳朝沉默了很久，然后他俯下去看向那個棺槨里的。

在棺槨里若若現，自己本看不清楚。

只有在看向眼睛的時候。

陳朝的視線不斷上移，而后終于落到了那個的臉上。

還是看不清楚那張臉，但他也不是想要去看那張臉。

他想看到的，是那雙眼睛。

陳朝看了下去。

出現了！

那顆明亮無比，熾熱的火球。

出現了。

……

……

陳朝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渾都是汗水。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那一頁從自己心口落的那一頁紙。

手撿起，重新收好。

陳朝才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斷刀。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那不是夢，不過是發生過的事，想起了而已。

回過神來，陳朝緩緩起，看了一眼周遭。

那支白骨大軍已經然無存，四周只有滿地的白骨和尸，那些修士死了很多。

更遠，那條裂之前，高大的石碑已經倒塌，了一片廢墟。

活著的修士已經離開了。

陳朝朝著遠走去，他要去的地方，還沒有去。

他想要知道的，還不知道。

——

皇宮大火，年輕的皇帝在滔天火海之前看著別國軍隊城，是仙朝第一版的開頭，只是可惜最后沒能呈現出來，在這里算是彌補一下，當然兩本書絕對沒有關系，歷史背景我用的是明太宗朱棣的靖難之役，很明顯，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大背景是這樣，當然也不可能一直按著史書上的發展寫，我一直覺得把歷史寫進玄幻仙俠小說里，是一個很不錯的事，雖然我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作者。

當然了，今晚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