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煙火氣

北魏皇宮，後山，畫溪苑。

雪紛飛，站在畫溪臺上，北魏皇帝魏嘯天負手而立。

他看著雪中朦朧的扶風城，頓時詩意大發。

“拿酒來！”

他一手捋著胡須，一手豪邁的一揮，站在後侍候著的旗公公連忙取了畫溪亭子裡溫好的酒倒了一杯送到了魏嘯天的手上。

他一口喝了這杯中的狀元紅，想要出一首這應景的詩來，卻偏偏就像脖子被人掐住了一般，他愣是長了脖子半天，最後未能吐出一個字來。

站在一旁的剛回來沒幾天的商淇瑞頓時就嘿嘿的笑了起來。

魏嘯天大怒：“你這老東西，敢嘲笑朕？就衝著你跑去涼浥縣一呆就近乎兩年之久這事，朕就能砍了你的腦袋！”

商淇瑞的臉上沒有毫的畏懼，他就像滾刀一樣又嘿嘿一笑，拱了拱手，出了脖子：“陛下，砍的時候最好用臣帶回來的許小閑那百花鎮裡打造的刀！”

“鋒利啊，哢嚓一家夥下去，臣就覺不到疼就嗚呼了！”

“你……”

魏嘯天狠狠的瞪了商淇瑞一眼，拿他無可奈何。

他忽然放低了聲音，指了指這大雪彌漫中的扶風城，“老東西，你覺得朕這扶風城麼？”

商淇瑞沉了片刻，臉上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漸漸斂去，出了一抹認真的彩，說出了一句令魏嘯天覺得很是扎心的話來——

“臣以為，天下之，若是百花鎮說第二，那麼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敢說第一！”

“不管是咱們的扶風城，還是大辰的長安城，或者景國的平城等等。”

“若是臣沒有在百花鎮呆那麼久的時間，若是臣一直在扶風城，臣肯定會順應陛下的這一看法，覺得咱魏國的扶風城才是天下最壯麗的城池！”

“可自從臣從百花鎮回來之後，忽然發現在這扶風城裡住著很是不習慣。這可是臣的家啊！可臣當真覺得總有哪個地方不得勁。”

“這些日子臣左思右想，而今想明白了。”

魏嘯天轉頭看向了商淇瑞，“想明白了個什麼？”

“煙火氣！”

“扶風城雖然壯麗，但臣卻覺得了如百花鎮那地方的那煙火氣！”

“這座城，或者其余國家的那些城，無論城池有多麼麗，但臣卻覺得一座城的靈魂卻是城中的居民們。”

“再麗的城，裡面生活的居民若是臉上見喜，若是他們一心所想所做都是為了眼目下的生計……就像臣在百花鎮的時候，許小閑曾經給臣說起的蝸牛的故事那樣。”

魏嘯天側耳、蹙眉，細細的聽著。

“他說……如果絕大多數人都如蝸牛那般背著厚重的殼而艱難的前行，這樣的城就一定是死氣沉沉的城，這樣的國，也一定是沒有希的國！”

魏嘯天又看向了商淇瑞，眼裡的視線有些鋒銳也有些疑：“那他的意思是……？”

“幫助那些百姓去掉他們背上的殼，讓他們不再負重而行，讓他們能夠直起腰抬起頭起膛、大踏步的走！”

“像個人一樣的，對未來充滿了希，也能夠用自己的創造力或者雙手，去實現那好的生活。”

“他說那樣活著的人，才有著自由的思想。而這樣的思想才能綻放出人間的煙火！”

魏嘯天問道：“什麼人間煙火？”

“他說，比如就像一個滿是風的黃昏，天邊有正好落下的夕，就要的金燦燦的稻谷在晚風中搖曳，炊煙恰好升起，院子裡有在飛、狗在跳，那是莊稼人的孩子在歡快的奔跑，那是孩子他媽在大聲的吼。莊稼人扛著鋤頭叼著一桿旱煙站在田埂上，聽著院子裡傳來的那些聲音，看著就要滿倉的稻谷，臉上出來的那抹無憂無慮的微笑。”

“是不是有一種很的畫面？他說，唯有每一個人都不為生計所累的發至心的笑，才是這人間最的。”

“皇上，臣這思想比之繁之相差十萬八千裡！”

“而今的百花鎮、不，應該說是整個涼浥縣，都彌漫著這樣的煙火氣，若是陛下去見過，或許能夠會得更深刻一些。”

“而今繁之為了大辰的攝政王……陛下，臣敢斷言，只要給他三五年的時間，大辰，將令天下人刮目相看！”

魏嘯天仰頭，他的腦子裡正在構建剛才商淇瑞所說的那些話形的畫面，他是皇帝，他不太明白那畫面究竟有多，但他知道涼浥縣這兩年來肯定已經實現了食無憂的自由。

他的臉上出了一抹欣的笑意，他依舊以為許小閑是魏汐的兒子、是他的外孫。

“可惜繁之的氣魄還是小了一些。”

這話商淇瑞一聽就懂，他卻搖了搖頭反駁了魏嘯天的這句話：“臣倒是以為他沒有登上那皇位恐怕才是最有智慧之舉！”

“為何？”

“因為他不會被困在那張椅子上，他更不會被那無盡的奏章給掩埋。他能夠遊離於外，站在遠一點的地方，站在高一點的地方去看這個國家，也去看這個世界！”

“皇上當年也有宏圖大志，老臣說句不該說的話，皇上登基數十年，可有幾個時候能夠離開這皇宮，去魏國的各地看一看？”

魏嘯天一愣，似乎回憶起了從前。

那時候他還是太子，這個國家有他的父皇撐著，那時的他放不羈，自在灑，也有著將魏國治理得更好的雄心壯志。

但這麼多年之後再回走過的歷程，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功績並不多，反而早已忘記了昔日之理想。

這或許就是迷失了自己，就在這無的歲月中，就在那無盡的國事中。

可天下人又有幾人能夠如繁之那樣視皇權而不心？

如此看來，這孩子的心之堅定，當真世所罕見。

魏嘯天拋開了這些想法，因為他做不到！

“你這老東西來，一來是聽聽你說說百花鎮的事，二來是想問問你……”

“就在半個月前，雲國忽然撤兵，撤得非常徹底！”

“據報所說，那些撤走的軍隊僅僅稍加修整就又出發了，其中就有曾經大辰的那位西郡侯趙東來的三萬刀騎！”

“樞院的消息說，他們往大辰方向而去，極有可能要發起對大辰的戰爭……”

“所以在朕看來，無論是繁之的文氣也好，煙火氣也罷，終究得要有本事先保住自己的家國才有資格談其它。”

“你既然對繁之很了解，對他手裡的百花特種部隊也很了解，你說說看繁之能過得去這一關麼？”

商淇瑞這才知道雲國居然放棄了十三城寨向大辰進發了。

如此說來，雲國這是起了吞並大辰之心。

他忽然有些張起來，想了片刻，便又釋然：“老臣以為，繁之已有應對。”

“老臣反倒是以為，景國的那位景中天扣押四皇子，要繁之景國這件事，才是真正有兇險的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