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將元熙放回原，就聽得轟隆一聲，房門被人猛然撞開，幾道人影衝了進來，腰佩兵，手持燈籠，均是宮中侍衛的裝扮。

“卑職守護不力，讓質子驚了！質子可曾傷？”那爲首之人上前一步問道。

秦驚羽看了看倒在泊中的人，像是嚇傻了一般，半晌才輕輕搖頭：“我沒事，只是他……”手中攥著那封信，瞥見衆人疑的眼，聲道，“這刺客闖進來翻東西，手裡還有武，不知怎的發了瘋一般自殘，我推他，那刀就捅到他心窩裡去了……我不是故意要殺人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快找太醫來看看他！”

一名侍衛蹲下去，查探了下林靖的鼻息，又將他眼皮翻起來看了看，朝那侍衛首領點頭道：“他死了。”

聞聽此言，秦驚羽張大了，砰的坐倒在牀上，喃道：“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闖進來的，你別變鬼來報復我……”

那人再翻檢一番，回道：“上並無特別之，也沒有可以證明份的事，只有這匕首……”

匕首看起來倒是閃耀，不過也沒有任何標識，只要有錢，這樣的短匕哪裡都能買到，卻也不足爲奇。

而他的左耳殘缺太過明顯，蕭冥遲早會知道死者是他，須得提前想好對策……

侍衛首領看一眼，安道：“質子不必害怕，這我們馬上就清理，請質子去別的房間歇息吧。”

“有勞各位。”

秦驚羽點點頭，有氣無力道了謝，腳步虛，抱起元熙在侍衛的護送下去了別屋，卻哪裡還睡得著。

等了許久，才聽得衆人腳步聲遠去，將元熙安置好，自己又悄然返回，看到屋裡的凌已經收拾好，地上的漬也被得乾乾淨淨，若不是袖中還攥著那封信，真懷疑這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林靖，他真的死了嗎？

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容，值得他不惜以死相，也要求看信？！

帶著滿腹疑慮關好門窗，連布簾都拉上了，點著了燭火，默默看著那封信，上面星星點點盡是漬，像是在控訴著之前的冷無。

冷嗎？

閉上眼苦笑，最近的所作所爲，好似是這麼回事。

那麼要不要看信呢？

腦子裡彷彿有個聲音在小聲嚷著，看吧，看吧，拆開看吧……

從袖中掏出信函來，手指，告訴自己，只是一封信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就算有謀，也能隨機應變，見招拆招不是嗎？倒要看看，他到底又在耍什麼花招！

秦驚羽一咬牙，就要拆信，忽然一隻手過來，閃電般將信抓了過去。

“什麼好東西，給我看看！”

聽得那久違的悉聲音，秦驚羽驚得呆住，眼眶頓時發熱：“十三？”

是不是聽錯了？

想外援想得太多了，以至於產生幻聽了嗎？

在這南越皇宮，怎麼會聽見程十三的聲音？

“早知道你想我想得哭，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該早點潛進來找你……”男子溫暖的懷包裹住，帶著一戲謔一傷，湊在耳邊低道，“媳婦，我好想你！”

“十三，真的是你？！”秦驚羽喜極而泣。

“是我，當然是我！”數日不見，他看起來瘦了不，面上卻是神采奕奕，桃花眼亮晶晶的，滿是重逢的喜悅。

秦驚羽定了定神，趕將門窗再仔細檢查一遍，又凝神聽了下院外的靜，方纔轉過來，低低問道：“你怎麼到這皇宮裡來了？”

“我來南越有段時日了，蕭氏兄弟防衛得，我今晚好不容易纔逮著機會進來，方纔還險些被發現，幸好有那個替死鬼做擋箭牌……”

“替死鬼？”秦驚羽愣了下，立時明白過來，他說的是林靖，原來那些侍衛看到的黑影不是林靖，是他……

是他故意引來侍衛，將衆人的注意力轉到林靖上來，然後自己再趁進，若非如此，林靖也不會死，真是有些冤……

“幹嘛這樣的眼神看我？對於蕭焰的手下，你難道還會心同不？你忘了咱弟弟是怎麼被擄出宮來的？”程十三大言不慚地說，自拉近兩人關係，“別想他了，來，讓我好生看看，你這段日子過得怎樣？他們有沒有打你待你？”

是啊，如若林靖所說是真的，他便是傳遞報擄走元熙的從犯，沒什麼好同。

秦驚羽斂了眼，任他拉著自己轉了個圈，上下左右仔細看了個遍：“我沒事，我在這裡過得還算好，沒人爲難我。”

程十三半信半疑看：“你上的毒呢，都解了嗎？”

秦驚羽笑了笑，滿不在乎道：“還沒最後解除，據說還有兩次解藥，我想他們會給我的。”若死在南越皇宮，父皇那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蕭冥不會那麼蠢的。

程十三點點頭，目落在手裡的信封上，奇道：“這個是什麼？”

秦驚羽咬脣：“是蕭焰派他給我送的信。”說著要手去接，不想他一個閃避過，竟是撲了個空。

“你還有沒有腦子？他這樣害你，你還要相信他嗎？”程十三揚著信函，朝劈頭低罵，“不就是仗著肚子裡墨水多嗎，寫幾句甜言語，你就對他心了嗎？你難道忘了你是以前是怎麼被他欺騙的？難道忘了他做的那些壞事？”

秦驚羽聽得苦笑，著額頭道：“我沒忘啊，那信，也許不是甜言語，是有別的事……”

“我說是就是！”程十三急急喊著，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掩飾道，“他能騙你一次兩次，就能騙很多次。剛纔的事我都看見了，他那手下說不定就是假死，是演場苦戲讓你心，你可千萬要堅持！”

連他也覺得是苦戲，那麼，應該真的是了……

秦驚羽嘆口氣，眸一閃，倏然見得他將信函湊到火燭上，不由低：“你做什麼？”

“我這就把信燒了，免得你看了又再胡思想。”程十三看著作勢擡的手，側了下，皺眉道，“你是不是還對他餘未了？我進宮這一路可是聽說他明日就要與那什麼容郡主訂婚，南越皇帝還專門爲他撥了座皇子府邸，以作典禮之用呢！”

“當然不是！”

秦驚羽否認得極快，想了想又補充道：“他不是訂婚，是結婚。”了手，好不容易控制住要將信函奪回的念想，就讓他燒吧，燒了也好，也徹底斷了心中的不甘，只是那信函上燃起的火，生生刺痛了的眼。

沒什麼可惜的，燒吧，連同的的心，都一同燒了吧……

“我怎麼聽說是訂婚……”程十三自言自語著，手上作沒停，帶著報復的笑容將信函一點點燒灰燼，“是結婚當然更好，他有了自己的媳婦，以後就不能再來跟我搶你了。”

“你得瑟什麼，如今我在別人眼裡那就是棵草，也就你才傻乎乎當是寶。”

“你是我媳婦，我自然把你當寶。”程十三拍了拍手，屋裡碎灰飛舞，片片蝶。

看著那點點碎屑，秦驚羽下怪異的心思，勉強一笑：“廢話了，你來一次也不容易，給我說說大夏那邊的況吧。”

要知道這南越皇宮戒備森嚴，他一個人可以憑不凡的輕功來去自如，可是帶上這個累贅則是另當別論，再說還有的毒，還有元熙……不指他能救出去，但是能聽到大夏家人的隻字片語也好啊。

程十三輕咳一聲道：“也沒什麼，我趕去天京的時候，正好遇到雷大將軍的軍隊，費了一番勁才讓他相信，由他帶去見了你父皇，告知了你的下落。你父皇一方面派出使臣前來商議談判，另一方面軍隊也在兩國邊境集結，我想著早點來見你，就沒和他們同行。”

“使臣是誰？”

“據說是丞相湯伯裴。”

“嗯，湯丞相爲人謹慎，倒是不二人選。”秦驚羽聽得點頭，又著急問道，“我母妃呢，怎麼樣了？還好嗎？”

“穆妃娘娘我沒見著，不過沒聽說有什麼事，知道了你們的確切下落，你父皇放心不。”程十三含糊說著，安道，“你也不必擔心，等到大夏使臣一到，明裡暗裡雙管齊下，一定能把你們救回去的。”

秦驚羽瞟他一眼：“十三你發誓你沒騙我？”

“當然沒有。”程十三舉起手來，“我騙誰都不騙我媳婦！”

“你要是膽敢騙我，我就跟你絕，一輩子不見面！你說啊！發誓啊！”

一聽這樣說，程十三的臉立馬垮了下來，哀怨拉了拉的手，可憐兮兮道：“媳婦這誓言太毒了，你換個行不，比如咒我走在路上被馬車撞，或者是被石頭砸之類的……”馬車來了可以躲，石頭砸下可以擋，可是這又是絕又是一輩子不見面，那不是要他的命麼！

“我就知道你在說謊！”秦驚羽咬著脣，強忍著眼淚不掉下來，“你說吧，我母妃到底怎麼了？”父皇是一國之君，又不知道的子份，遇事自然鎮定，可是母妃不同，兒盡數被擄去敵對國，一旦知曉，不知會急什麼樣子！

見慣了的強勢，忽然看到這梨花帶雨的弱模樣，程十三心都揪了，急急道：“你別這樣，我說還不行嗎？你母妃只是這陣哭得太多，眼睛出了點問題，你外公是神醫你還怕什麼，自然會治好的。”

秦驚羽心頭一痛，不敢問出那個字來，只低喃道：“我外公沒在天京，他老人家雲遊四方，尚不知什麼時候纔出現，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醫說了問題不大，是憂心所致，你父皇在大夏每一座城池都了皇榜，尋求名醫治療穆妃眼疾，你外公再是雲遊，總會看到的。”程十三也不敢多說，幾句就住了口，生怕自己越說越陷。

看他神，秦驚羽心裡已經明白了個大概，忍住擔憂，也不再多問，看了下窗外的天便道：“時候不早了，你快趁天還沒亮，儘早出宮去。”

程十三擁著沒，不捨道：“還早的，我再陪你說說話。”

秦驚羽微蹙眉頭，像哄小孩子一樣哄他：“乖，聽話。”

“我聽話，可是媳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想見到你，我這一路過來連睡覺都是在馬背上……”

“十三，我明白你對我好。”秦驚羽嘆氣道，“你聽我說，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我還等著你下回來探我，還等著解毒之後，你來帶我和元熙回大夏。”

程十三聽得心花怒放，重重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走，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家了。”

“好，你小心些，記住探聽大夏使臣的消息。”

“我記住了媳婦！”程十三答得乾脆，湊臉過來，在面頰上狠狠親一口，“媳婦你自己保重，我走了哦——”

臉上餘溫尚在，他人已經竄出老遠，從窗口躍出，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秦驚羽著被親的地方，心底涌出一暖意。

現在自己能倚靠的，只有他了……

沒有再睡，而是靜靜坐在牀上，漆黑而空的房間，一如漸漸沉寂的心。

等待天明的覺，原來是這樣寂寞啊。

母妃在明華宮裡，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覺呢，的眼睛，外公能治好吧……

東方曉，有晨曦之過窗進來，眼皮跳了下，轉著僵直的頸項，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