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大宅之。

家主書房，秦雲穿暗金長袍，頭戴銀冠，上脣蓄了兩撇鬍須，看起來整個人沉穩了不。

在書房之，點燃的是上好的龍誕香，悠長雋永，回味無窮。

一片寂靜之中，唯有噼裡啪啦的算珠聲不斷炸響，仔細一看，除了秦雲之外，便只有秦卿一人，玉手在算盤上飛快劃撥，面前則是堆著厚厚的一疊賬冊。

作爲秦家明面上的最高掌權者，秦雲手頭本沒有幾個可用之人，此時除了自己姐姐之外，更是誰都不信。

良久後，算珠聲一停，秦卿寥寥寫了數筆，長出口氣，靠在椅背上，費勁地著額頭。

“如何？”

秦雲端上杯靈茶，似隨口問道。

“去年……我家各項產業，還有在邙魂山的隊伍，共計收十萬八千五百元晶，當然，是下品的……除去各項家族開支後，大概還能餘下五萬元晶！”

秦卿眉宇間沒有半點喜，反而帶著哀愁。

“但除了尋常開支之外，滄海營得由我們自己負責，這一年下來，起碼需要兩萬元晶的開銷，每年還要向長老堂送去不下四萬元晶的供奉，還要滿足長老們的各項要求，蒐集珍惜靈丹靈植，費時費力……”

“嘶……”

秦雲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來，我家竟然是不敷出？”

“從賬冊上來看，的確如此，之前幾年，徐夫人都在用原本秦家的庫藏……只是哪怕先人積蓄再多，年年放下來，也要坐吃山空了，除非……削減其它開銷！”

秦卿搖了搖頭。

“家族開支已經到極限，減無可減，唯一能削的，就是長老堂供奉與滄海營……但這兩樣偏偏又是最削不得的！”

秦雲使勁搖頭。

滄海營乃是滄海子爵的私兵，自從繼承爵位之後，他就掌握了控制滄海營的法，可以說五百人的家命盡數持在手，立即得了效忠，這就是自己的班底，自廢武功的事，當然不能幹。

而長老堂供奉，看似開銷大頭，但卻是最削減不得的一個，否則，下一刻長老就可以開祠堂，執行族法，廢了他的族籍！

“這千頭萬緒，無法節流，就只能開源了……”

秦雲說著，忽然面一變，向自己的後頸。

在頭髮之下，原本潔細膩的皮上，忽然浮現出一朵黑曼陀羅的印記，花瓣慢慢展開，栩栩如生。

“是大人在召喚我們……”

秦雲喃喃說道。

對於這位大人，他心底是既敬畏，又激。

徐家何等勢力？有著一位靈陣師老祖坐鎮，照樣銳全滅，元氣大傷，此時已經退出東夷郡世家序列，殘餘族人逃亡外地，據說被原本仇家追殺，過得很慘——這其中，秦家姐弟也在後面推波助瀾了一把，算是報了大仇。

而秦家量遠比徐家龐大，照樣被殺了徐夫人，甚至家老還一致推舉他上了家主之位，這又是何等威懾？

秦雲對於方元，自然敬畏無比，又有點對於恩人的激。

“這手段……竟然能瞞過諸位家老，我們速去拜見吧！”

秦卿點點頭，待一聲，與秦雲一同出了秦宅。

……

東夷郡中，有著一名勝，是爲沙洲冷，向來遊人如織。

此時，一輛馬車低調地停在一影中，裡面的秦家姐弟盤膝而坐，各自面不安之：“大人怎麼還未至，莫非出了什麼大事？”

“或許是……我們被跟蹤了？”

秦卿冰雪聰明，更知道並非做了家主，便是掌握了秦家的一切。

至，在家主後，長老堂的影，彷彿手一般，蔓延並纏繞了秦家的方方面面。

哪怕是秦雲這個家主，做起事來也是多有掣肘。

“大人……會害怕秦家長老堂麼？”

秦卿搖了搖頭，忽然間，一睏意泛起，整個人昏昏沉沉，眼皮重如千鈞，靠著車廂，直接睡了過去。

“嗯？姐姐！”

秦雲驚呼一聲，元力涌，化爲毫防。

此時的他，赫然已經武破十二關，就武宗之位！

但伴隨著一霧氣涌之後，照樣什麼用都沒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

“這是……哪裡？”

強烈的失重傳來，秦雲全一彈，猛地站起，卻發現自己所乃是一片霧濛濛的荒地，在旁邊，一個驚疑不定的倩影也是怔怔來。

“雲弟？”

“姐姐！”

秦雲上前，握著秦卿冰涼的手掌：“這到底是何？”

“若我所料不錯，這是……我們的夢境之中！”

秦卿肯定地道。

“好！果然冰雪聰明，不枉我提拔你們一場！”

霧氣匯聚，化爲一個白衫青年的影，正是方元。

“原來大人竟然是一位夢師，之前真是失敬失敬！”

秦卿連忙一拉秦雲，直接下拜行禮，神態恭敬。

心裡，卻是有若驚濤駭浪一般。

這位大人之前所展的不過武宗，也會靈，他們一直以爲乃是法武兼修，但想不到，竟然是一位夢師！

在大乾世界，夢師的地位，可遠遠比靈士高多了。

毫不客氣地說一句，哪怕是最初級的夢師，僅僅憑藉著本位格，也足以與秦雲這個秦家家主、滄海子爵平起平坐！

“起來吧！秦雲，你做得不錯，果然當上了秦家家主……居然還接灌頂，爲了武宗麼？”

方元淡淡說著。

秦雲的變化，自然瞞不過他。

並且，這種只有一元之力，最初級的武宗，他早就不知道殺過多了，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大人法眼如炬！”

雖然也踏了元力境，但面對方元，秦雲彷彿又變了那個畏畏的年，連聲音中都帶著抖。

他終於知道，爲什麼方元的制，沒有被長老們發現了。

夢師的手段，便是有著此種神鬼莫測之能。

當然，這也跟他自己有意藏相關。

否則，若是真相大白，長老堂也不會同意一個被種下制之人當上家主的。

秦卿妙目流轉，卻是想得更多。

此時方元展實力，自然是爲了震懾們，免得以爲藉助秦家，就可罔顧之前的誓言，生出背離之意。

因此直接道：“大人爲我們報仇，我們姐弟永大恩，從此但有驅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遠遠沒有那麼嚴重！”

方元擺擺手，兩人都是不由己地站起：“我現在……只需要你們替我打聽兩件事罷了，第一，就是一個家族的興衰，以及它的一切。第二，將大乾地形全圖，還有制、各地世家、宗派的實力分佈，能知道多，都盡數報來！”

“你們今日行事不，已經被人盯上，從今而後，我們便以這夢之法聯繫好了……”

“什麼？”

秦雲姐弟一驚，對視一眼，都想到了長老堂的影子，此時只能答應下來：“諾！”

“很好，你們去吧！”

方元點點頭，整個夢境一下消散。

……

車廂中，秦雲渾一震，醒了過來，看向秦卿，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一個強烈的意思浮現。

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不虛。

“回去吧！”

秦卿按了按秦雲的手掌，帶著點深意。

“我明白的！”

秦雲用力點頭，此時方元勢大，必須順從，並且，姐姐似乎還有藉助方元之力，制長老堂的打算。

雖然明知道有些玩火**，但他們有制，也是不由自主，只能一個勁地向前衝了。

“不過……竟然敢跟蹤我，這幾人不能留了！”

秦雲掀開車簾，注意到幾個黑影一閃即逝，目中不由閃過冷。

此時與長老堂翻臉殊爲不智，但殺儆猴，卻是必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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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掌大權，不樹立威嚴，怎麼行？

……

不遠，方元頭戴斗笠，與遊人混在一起，似是欣賞沙洲冷之景，角卻帶起一笑意。

‘這夢師之道，果然奧妙無窮，隨意一個應用，便神通廣大，萬難提防！’

有人跟蹤又如何？

自己哪怕當著他們的面，明目張膽地傳遞消息，不是夢師，也只能乾瞪眼地看著。

能剋制夢師的，永遠只有另外一名夢師！

“我現在也相信了，這夢師，絕對不是大乾世界本土的職業，超出其它道路太多了，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越是經過實踐，方元對於那個《夢溪筆錄》裡面的記載也就越發深信不疑起來。

“絕對的武力，必然掌握絕對的權勢！”

他遙沙海，面卻是變得凝重起來。

“夢師不僅掌握至高的力量，更是資源的提供者，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甚至供應外界……這兩者合一，會不覬覦權力麼？”

哪怕他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之事。

“雖然不知道大乾皇室憑藉著什麼，還能在這種形之下屹立不倒，但這種平衡，無疑是很脆弱的，或許……只要某個關鍵點變化，就會被打破，到時候……”

他聞了聞虛空，彷彿嗅到了與火的味道，那是戰爭將至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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