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離京了!
這個消息很快開始在京城里瘋傳。
但凡對朝堂有些理解的人,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位陛下面前的大紅人,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京城。
要知道,如今的兵部,是左侍郎陳仲在打理,而這個陳仲,是明明白白的齊王黨,也就是遲早會被清算的一批人,只要那位任兵部右侍郎的靖安侯在京城里多待一段時間,雖然不太可能就任兵部尚書,但是卻不是沒有可能把兵部握在手里!
到時候,就是十八歲的六部堂啊……
許多人莫說十八歲,就是在朝堂上爬滾打到八十歲,也不到這個位置,而那位年侯爺,竟然就這樣瀟灑的離開了京城!
金陵城里,到都是議論之聲。
有些人甚至在背地里說是當今天子容不下人,把這位年侯爺趕出了京城。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李信走了,平南侯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此時,這位平南侯正躲在平南侯府里,與玉夫人一起翻曬書籍,平南侯府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但是從李知節再到李慎,都是喜讀書之人,家里的藏書也過了萬卷,需要經常搬出來翻曬。
玉夫人這會兒,也正常了許多,不再一直念叨李淳的名字,只是靜靜的幫著李慎一起翻書曬書。
這是士大夫之家的樂趣之一。
但是,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進來,打擾了夫妻倆的閑逸致。
“侯爺,據消息,那位靖安侯李信……出京了。”
李慎一邊把的書籍翻開見太,一邊淡淡的說道:“他去哪了?”
這個下人低頭道:“據說……是回鄉去了。”
“回鄉…?”
李慎手里的作停了下來。
平白無故多了個兒子,李慎這段時間自然派人去過永州,把李信母子倆這些年的消息打聽了一遍,他知道李信在永州也是舉目無親,聞言微微皺眉:“他回永州做什麼?”
這個下人低聲道:“說是……說是給母親修墳。”
“陛下下了圣旨,封靖安侯的母親為二品郡夫人,還特意讓戶部撥了兩萬錢,給靖安侯的母親修葺墳墓。”
“二品郡夫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玉夫人一下子發了。
出鄭氏,乃是正兒八經的高門大戶,十幾歲嫁平南侯府,二十多年來戰戰兢兢,因為李慎是從一品柱國的原因,也跟著有了一個一品夫人的名頭。
但是,這個一品夫人,因為惹惱了承德天子,被削了一品!
也就是說,這位鄭氏出的貴,平南侯府的主母,如今也不過是個二品夫人而已!
玉夫人狠狠地攥拳,指甲深進里。
“憑什麼?”
玉夫人還有下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一個野種,他憑什麼?
李淳死了之后,的心智就有些不太正常了,如今已經把大半的怨恨轉移到了李信頭上,覺得是這個野種害了自己母子兩個。
相對來說,李慎就要冷靜的多。
他早就不在乎什麼一品二品他,只要十萬平南軍還在南疆,李慎就算是在城門看門,只要輕輕咳嗽一聲,天子也要考慮考慮他這聲咳嗽是什麼意思!
他在乎的是,李信去永州做什麼。
永州距離蜀郡并不遠!否則當初李慎傷的時候,也不會跑到永州去養傷。
這位平南侯深深皺眉。
“去把鐘鳴過來。”
不一會兒,同樣出蜀郡的鐘鳴,對著李慎彎腰行禮。
李慎把他拉到一邊,開口問道:“你還能出去麼?”
鐘鳴搖頭:“怕不了,小的也被人盯住了,那些人眼很尖。”
李慎微微搖了搖頭:“能送消息出去麼?”
“可以。”
“給李延遞一封信,告訴他,李信去西南了,讓他小心一些。”
鐘鳴抬頭看了李慎一眼,隨即低頭道:“小的這就去辦。”
…………………………
去年李信跟隨舅公,從祁縣一路北上,中間不知道歷經了多辛苦,才勉強到了京城。
走了多長時間不記得了,只記得從夏天走到了冬天。
所以才有一單的李信,出現在京城的寒冬里。
那個時候,不管是舅公,還是另一個李信,都堅信一件事,那就是到了京城以后,不說大富大貴,總歸會有一口飯吃,不至于再人欺負,不至于再躲在祁山里頭。大風小說
但是無的現實,狠狠擊垮了那個年人的意志。
那個李信,雖然子不是特別健壯,但是自小在祁山里長大,什麼苦都吃過一些,本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一晚上就凍死在破廟里,他之所以死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不想活了。
而一年后的今年,換了一個份的李信,坐在一輛雙馬拉著的馬車里,穿著一純黑的大氅,正在和一個小孩下著五子棋。
馬車里的火爐里,有一塊塊炭緩緩燃燒。
這是正品的炭。
是天子從宮里賜下來給李信過冬用的,不用白不用。
鐘小小最初的時候,并不會下五子棋,總是三五個回合,就被李信輕松取勝,但是小丫頭并不服氣,每次輸了之后立刻飛快的把棋子收攏到各自的棋盒里,抬頭可憐的看李信一眼。
“哥哥,我們再來!”
李信每一次都是笑著的腦袋,然后看著在棋盤上擺第一顆棋。
因為無聊,這一路西南之行,兄妹兩個就在這輛馬車里,一盤又一盤的下著五子棋。
等到縱橫十九道的圍棋盤上擺滿黑白棋子,兄妹兩個誰也奈何不得對方的時候,時間就從冬天來到了春天。
初春時節,桃花朵朵盛開的時候,李信掀開車簾,看到了不遠的祁山。
那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材高大的羽林衛校尉沈剛,在李信的馬車面前彎下了腰。
這個沈剛,就是當初李信剛進羽林衛的時候,收攏的第一個屬下,如今李信平步青云,他也跟著犬升天,了羽林衛的校尉,被李信留在邊聽用。
“侯爺,祁縣就在前面了,咱們要去祁縣衙麼?”
南北,祁的意思就是在祁山的南面。
李信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四下張了一眼。
馬車附近,是五百個齊齊整整的羽林衛,黑黑甲,很是威風。
李信搖了搖頭,開口道:“先不要驚擾地方衙門,你們在這里扎營吧,我要去我家里看一看。”
李信的家里在祁山的山里,是一個很不起眼的茅草屋。
這還是當年母親躲進山里的時候,舅公幫著蓋起來的,不然連個茅草屋也沒有。
一年半沒有回來了,不知道那個茅草屋還在不在。
李大侯爺一只手抱著存放舅公骨灰的瓦罐,另一只手牽著鐘小小,面帶微笑。
“走,哥哥帶你去看看哥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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