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李信所料想的那樣,天子的確出事了。
實際上天子的一直不太好,最近幾天就一直在發燒,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這位執政十九年的承德天子,突然嘔昏厥了過去。
人事不醒。
因此,就由大太監陳矩接過了宮,陳矩這個人,對承德天子忠心耿耿,是不必說的,但是他畢竟是個宦,天子驟然惡化,他第一反應就是用衛接過宮的防衛。
所以,才有了讓羽林衛回去的命令。
長樂宮里一片寂靜,這位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大太監,在這個時候展出了自己狠決的一面,所有在長樂宮里當值的宮人,都被近衛營死死地限制在長樂宮里,止任何人出。
這位平日里面和善的大太監,此時滿臉冷峻:“聽真了,誰敢從長樂宮里出去,不管有沒有說話,立刻打死。”
宮里沒有外界那麼多規矩,更沒有三法司這種司法程序要走,只要這位大太監一句話,甚至是八監任何一位太監的一句話,都可以決人生死。
沒有人懷疑陳矩說的是不是真的,陳矩執掌宮十幾年,打死的人不在數。
與此同時,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被了過來。
二三十個太醫,在大冬天里滿頭大汗,圍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最終,一個年輕的太醫咬牙站了出來,對著陳矩拱了拱手:“大公公,下以為,陛下是因為整日待在暖殿里,被炭氣還有火氣,要想讓陛下醒過來,必須先把陛下弄到通風的地方。”
暖殿里沒日沒夜的燒炭,而且因為承德天子畏冷,很開門窗,炭氣中毒很正常。
陳矩看了一眼這個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的太醫,沉默了一會之后,開口問道:“你什麼名字。”
“下姓秦,秦元化。”
秦元化本不是太醫,是在京畿一帶行醫的大夫,因為天子負傷,京畿一帶的名醫都被強行征辟進了太醫院,秦元化也是這樣被強征了進來,因為他名聲很大,所以給了一個八品的小。
因為承德天子無論是在朝在野還是在民間,名聲都很好,人稱圣天子,所以秦元化雖然是被強征來的,但是聽說給天子治病,還是很樂意的。
不過太醫院里講究論資排輩,他進太醫院也有好幾個月功夫了,莫說給天子看病,就是想要修改天子藥方里的一味藥,都被那些老太醫給駁了回來。
陳矩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陛下了外傷之后,便開始畏冷,見不得寒,現在天氣這樣冷,你確定通了風之后不會出事?”
秦元化低頭道:“大公公,陛下畏冷是因為了外傷,傷了元氣,這種更要在通風的地方安靜調養,陛下的那暖殿下去看過了,那種地方常人待個幾天也要生病,何況是……”
陳矩點了點頭,開口道:“就你了,你隨我來。”
秦元化微微低頭,提著自己的藥箱,跟著陳矩朝著宮走去。
走到了承德天子面前的時候,陳矩淡淡的看了秦元化一眼:“治好了陛下,以后你就是太醫院的醫正,若是陛下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你知道是什麼下場。”
秦元化額頭冒汗,最終低頭道:“請大公公打開暖殿的窗戶。”
陳矩揮了揮手,那些伺候的宮人立刻打開四下門窗,清新冷冽的冬風,立刻吹了進來,把暖殿里的炭氣還有藥味吹散了許多。
“大公公,下要給陛下施針。”
陳矩面無表:“你施針就是,我在這里看著。”
秦元化打開自己的藥箱,從里面取出一套銀針之后,深呼吸了幾口氣,開始在承德天子上各個位施針。
承德天子面發紅,仍舊高燒不退,不時青哼一聲。
小半個時辰之后,秦元化最后一針落下。
這位年僅三十歲出頭的太醫,了額頭的汗水,手探了探承德天子的脈搏之后,對著陳矩彎拱手:“大公公,幸不辱命,陛下稍候便可以醒過來了。”
陳矩面冷漠:“陛下未醒之前,你就在這里候著,哪里也不要去。”
秦元化無奈道:“下遵命。”
又過了大概一柱香功夫,承德天子悠悠醒轉,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便開口道:“……冷。”
陳矩慌忙下令閉上門窗。
“陛下,您終于醒過來了…”
承德天子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陳矩,最后緩聲道:“朕……昏睡過去多久了。”
“大概……五六個時辰。”
天子是中午吃了飯之后,昏迷過去的,現如今已經是繁星滿天了。
說到這里,陳矩低著頭,聲道:“陛下,下午的時候老奴有些慌了神,為了陛下的安全,就讓羽林衛的人不要在宮里值了,現在想想,做的有些冒失了。”
“一些有心人,可能會借著這個,猜到一些什麼……”大風小說
天子了想說些什麼,隨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緩緩閉上眼睛:“讓他們猜去就是。”
“朕了。”
“老奴……這就讓人去準備。”
說著,陳矩把這個年輕的太醫秦元化,拉到了暖殿外面,這位大太監罕見的客氣起來:“秦太醫,陛下的子……能痊愈麼?”
秦元化低頭苦笑道:“大公公,下可以讓陛下醒過來,卻不能讓陛下痊愈,陛下是給人捅傷了肺腑,這種傷勢大損元氣,陛下若是壯年,或許還能將養回來,但是……”
說到這里,秦元化嘆了口氣:“太醫院給陛下開的那個方子,下看了,方子以滋補為主,本沒有錯,但是陛下既然畏冷,那麼君藥輔藥就都可以下重一些,回頭下給大公公這個方子,陛下照著這個方子吃,能不能養好子下臣不敢說,但是總是不會再畏寒了。”
陳矩面凝重,開口道:“秦元化,從今日起,你便是太醫院的醫正,以后你就以醫正的份留宿長樂宮,時刻照顧陛下。”
秦元化先是愣了愣,隨即恭敬低頭拱手道:“大公公,下必然盡心竭力……”
說到這里,這個秦太醫抬頭看了陳矩一眼,沉默了一會之后說道:“大公公,下有言在先,下也養不好陛下的子,只能盡可能的弄出溫補的方子……”
陳矩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說的這些,那些太醫們都說過了,陛下是個仁德之君,不會隨隨便便就要誰陪葬。”
說到這里,陳矩拉著秦元化,放低了聲音。
“秦太醫,陛下他……”
秦元化深呼吸了一口氣,最終哀聲道:“長則半年,短則……今日!”
陳矩面無表。
“我知道了。”
這位大太監說完這句話之后,便下去替承德天子準備吃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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