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的力量,是羽林衛和衛兩衛,但是兩衛加在一起也就是六千五百人左右,兩衛的人最大的責任是維護皇室,他們甚至不負責京城的治安。
京城的治安是由巡檢司,京兆府還有金吾衛的人負責的。
也就是說,這些人只負責京城部,但是偌大一個王朝,只有這些人是遠遠不夠的,真正護衛京城,拱衛天子的,是京畿附近的軍!
羽林衛和衛,都是歸屬軍的范疇,但是只是軍里很小的一個部分,整個軍加在一起要超過三十萬人!
這些軍并不全部駐扎在京城附近,有些會被天子派到大晉的各個地方去,或者駐守,或者執行任務,或者與邊軍換防等等。
整個大晉,只有種師道的種家軍,以及薊門關的鎮北軍還有平南侯府的平南軍三支軍隊,不會與軍換防,始終牢牢掌握在三家人的手里。
三十多萬軍,有半數都是駐扎在京畿一帶的。
這些軍,才是承德天子在朝堂上的底氣,也是他坐穩天下的本。
軍一般駐扎在京畿一帶,距離京城也就是一兩天的功夫就能趕到,這支軍隊不同于邊軍天高皇帝遠,他們就在天子腳下,因此軍的兵權被歷代天子牢牢把握在手里。
京城里的兩衛只是天子的隨甲,這些衛護在京畿的軍,才是天子手中之劍,也是天子之所以是天子的原因。
種玄通跪伏在地上,叩首道:“陛下,種家歷來只執掌邊軍,萬不敢有染指軍的念想……”
“你就是想染指,朕也不會答應。”
天子淡淡的笑了笑:“只是讓你暫時領著,京城大變在即,軍仍舊由裴三郎一個人管著,朕心里不太放心。”
天子口中的裴三郎,就是如今的軍大將軍裴進,這位裴大將軍早年是工部匠籍出,后來了天子賞識,被破格拔擢進了軍中,再由天子引薦,拜在了陳國公葉晟門下學習兵書戰陣,在北疆鎮北軍中磨練了近十年之后,才被天子調回京中,在承德十三年的時候為軍的大將軍,正式替天子執劍。
裴進從一個賤籍為如今的大將軍,幾乎是承德天子一手拔擢起來的,于是他理所應當的為天子的死忠。
非天子死忠,不能替天子執劍。
現在,承德天子對自己的這個死忠也信不過了。
種玄通伏地,哽聲道:“陛下龍,竟至于此了麼?”
天子面淡然:“倒也沒有那麼夸張,左右還是能再活一段時間的,召你進京,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種玄通垂淚道:“老臣念陛下信賴,愿以此殘軀,替陛下執掌軍!”
天子悶悶的點了點頭:“朕已經給尚書臺下條子了,過幾天兵部的流程就會走完,你與裴三郎各掌一半軍,然后向京城靠攏,有兩位大將拱衛京城,朕可以高枕無憂矣。”
種玄通悲聲道:“陛下莫要思慮太多,將養龍要,說不定過幾日,陛下的子就大好了。”
最初遇刺的時候,承德天子心中的憤恨傾盡三江之水,也未必能洗的干凈,所以才有了李淳等人先后被殺的事,但是到如今一個多月過去了,時間讓這位盛世天子冷靜了下來。
“能不能大好看老天,朕不強求。”
天子瞇著眼睛說道:“不過在聽天命之前,咱們還是要盡人事不是?”
種玄通叩首道:“愿為陛下效死!”
“用不著你效死。”
天子淡淡的問道:“你離開北疆,云州城那邊不會有什麼大礙罷?”
種玄通搖頭道:“回陛下,云州城三十年沒有兵事了,我種家還有一千多個人在云州城里看著,萬不會出事的。”
“這便好。”
天子站了起來,走到種玄通前,把這位老將軍扶了起來,拉著他的手,緩緩說道:“大將軍年事也高了,本來朕不該不遠千里把你喚回來。”
說到這里,天子搖頭嘆了口氣:“只是朕邊著實無人可用了,種家與我姬家同休同戚一百多年,只好再勞種家一次了。”
這句話是籠絡人心的話。
不過種玄通顯然很是用,他花白的頭深深的垂了下來。
“種家永不負大晉,老臣亦永不負陛下!”
天子拍了拍種玄通的肩膀,咳嗽了一聲:“老將軍一路舟車勞頓,未及休息就被朕喊進了宮,想必也累了,這就回府休息去罷。”
這位執掌朝政二十年的皇帝陛下臉上出笑容:“等過幾日,老將軍養足了神,再進宮一趟,朕與老將軍好好聊一聊。”
種玄通退后幾步,再次跪在地上。
“陛下保重龍,臣不打擾陛下休息了。”
天子點了點頭,揮手道:“陳矩,代朕送一送種老將軍。”
大太監彎著子,一路把種玄通送到了永安門外,這位大太監也有些慨,走在種玄通后低聲道:“種帥,陛下他被人害了這個樣子,以至于無力顧看朝廷,種帥是國之柱石,在這個時候萬種帥理會陛下苦心。”
老將軍微微低頭:“陳公公放心,老夫理會得。”
“若有皇子行大逆不道之事,老夫這里第一個便過不去!”
陳矩恭敬低頭:“有種帥這句話,陛下可以心安了。”
兩個人作揖告別,陳矩轉回了永樂宮,走到暖殿里的時候,才看到陛下抱著一個暖手爐,坐在一張矮桌邊上,對著矮桌發呆。
“陛下,您要不要休息一會…”
天子被這一句話驚的從出神中醒了過來,卻并不生氣,只是指了指矮桌對面,咳嗽了一聲:“你坐在這里。”
陳矩猶豫了一下,規規矩矩的坐在天子的對面。
承德天子猶自凝視著矮桌,突然臉上出一個微笑:“陳矩,你說京城里的四個皇子,朕應該立誰?”
陳矩額頭上滿是大汗,立刻跪伏了下來。
“陛下,這種國本之事,哪里是奴婢這等殘缺之人可以議論的?”
天子笑了笑,輕聲道:“你用不著害怕,朕已經立了太子了。”
“你坐起來說話。”
陳矩戰戰兢兢的坐回了矮桌對面。
“你猜朕立的是誰?”
陳矩聲道:“奴婢不敢猜。”
天子難得的心爽朗了一些,開口笑道:“你猜著了也沒關系,朕雖然立了太子,但是卻也給另外三個人留了機會。”
天子在矮桌上,一邊比劃,一邊喃喃自語。
“裴進一個。”
“種玄通一個。”
天子用茶水在矮桌上寫了兩個人的人名,猶豫了一下,又寫上了李信的名字。
“李信與侯敬德綁在一起,可以勉強算是半個。”
說到這里,天子抬頭看了一眼陳矩,呵呵一笑:“你也可以算是一個。”
“京城里,大大小小錯綜復雜的勢力也可以算是一個。”
“這些人,都是手里有兵的人。”
“如果你們三個有本事使得這些人,就給你們廢了太子又如何?”
說到這里,天子面有些猙獰。
“為了選一個有本事治安天下的新君出來,京城里死一些人又算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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