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齡趕讓開位置，朝那人笑道：

“方公公請。”

是的，這位白發大太監就是方紀忠，雖然這案子是張輔齡主理，可皇帝還是派他過來了，畢竟死者是后宮妃子，該要的臉面還是要有的。

方紀忠這才湊上來，仔細聞聞那發，對于一個常年混跡后宮的人，稍一辨別就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聞過之后，趕別開臉，將口鼻再度捂著，說道：

“不過是普通的桂花頭油，只是這一頭發上就能有如此重的味道，此人這是涂抹了多？”

周易安眼睛一轉，“兩點可能，第一不常接此，用了自然要多用些；第二就是掩蓋頭上油膩的味道，因此用得多。”

張輔齡看向方紀忠，顯然這里他對這個最有發言權。

方紀忠順著周易安的推斷想了想，“有道理，咱家認為第一種可能更大，畢竟這發上沒有汗味兒。”

張輔齡看向方紀忠，聲音低一些。

“方公公，這案子無論是廠衛來探查，還是如今我來牽頭，咱們兩個來協辦，無論怎樣辦不好，陛下那里都無法代，此刻沒有更多的信息，莫不如解剖尸如何？”

方紀忠想了好一會兒點點頭，“陛下應允周院判的請求，讓張卿請了這位仵作來，想來也是同意如此查案，此刻抓到真兇才是要事兒，行了你放開手腳干吧，你們幾個出去，別在這里礙眼。”

方紀忠一揮袖子，幾個小太監還有兩個侍衛都快步出去了。

一瞬間，房就剩下張輔齡、方紀忠、周易安和張萬詢，張萬詢瞥了一眼手中的馬燈，臉上有些難。

“要不我背過去？”

張輔齡搖搖頭，“你閉眼就好，免得亡者，周易安開始手吧。”

周易安得了命令，將手中的鑷子和碟子放下，趕跪下。

“下面小的會解剖尸，如若大人和方公公覺得不適，可以在隔壁等候，這里解剖完畢，小的會想盡解釋，畢竟這場面甚為腥。”

方紀忠有些繃不住面子，臉冷了下來，這是嫌棄自己打擾了？

“讓你做就做，哪兒來這麼多話。”

周易安趕起，垂頭走到尸旁邊，三鞠躬口中念念有詞，說了一堆，什麼抓住真兇早登極樂云云。

隨后手腳麻利地除去死者衫，用剛才蒙尸的白布，將尸下半部分遮蓋，兩側用兩塊油布擋著，開始解剖。

不多時，臟全部取出，周易安用油布將死者全部遮擋起來，找來一塊長條的案板，開始清理死者的胃部和食管。

越看他越是堅信自己最初的判斷，不過割開胃部的時候，周易安頓住了，這里沒有什麼胃，也沒有食糜，只有一些破碎的淺針織。

見到周易安的作，方紀忠慘白這臉轉過來，不耐地追問道：

“想到什麼就直說，別猶猶豫豫的，到底怎麼了？”

周易安點點頭，用鑷子將這些東西全部取出，放在臺子上。

“死者剛剛口中發現的鴆酒，只是在部有，毒酒未曾流食道，也就是證明了，死者是死后被灌毒酒的，不過讓小的驚奇的是，死者胃是空的，沒有食糜沒有胃，只有這些碎片。”

“沒有食糜不正常嗎？”

方紀忠問到了關鍵，周易安說道：

“是，即便空腹三個時辰，這胃也有食殘渣或者胃，能達到如此樣子，此人了至一天有余。”

說著將那些針織的碎片展開，這是一塊塊布條，白絹已經被，不過上面有暈染開的黑墨跡，顯然這上面寫了東西。

拼了好一會兒，才算將其展開，一塊半臂見方的絹帕出現在眼前，上面的墨跡全部花了，無法辨認，不過絹帕的一角繡著一朵金的花分外顯眼。

方紀忠眼睛瞇起來，花？

張輔齡自然也看到了，見方紀忠若有所思的樣子，顯然他知曉這標記是何意。

“方公公可是想到了什麼？”

方紀忠沒說，看向周易安。

“可還有什麼別的發現？”

周易安指著案板的另一側，上面有一個壺狀的紫組織，此刻也被切開，上面有一個增厚的隆起，大約有拳頭大小。

“此人已有孕三月有余，胎兒已型。另外肺部有充，里面也有量溢，這也證明死者是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隨后被灌鴆酒至于頭發還有上的衫都是重新更換過的。”

見方紀忠臉上帶著疑，周易安將衫展開。

“剛剛除去衫的時候，這是反的，再者里沒有完全展開，袖都囤積在上臂，可見是死者躺在地上被從上而下套上衫的，目前尸檢能知道的訊息就這些。”

周易安說完跪倒，等候著吩咐。

“不知，死者的臟是否歸納原位進行合，如此置后至表面看著，還是完整的尸。”

方紀忠點點頭，“那就盡量保證尸完整吧，這也是個可憐人。”

說完和張輔齡出了東院，直接回到張輔齡的房。

關好門，張輔齡給方紀忠倒了一盞茶，抬眼看看心事重重的方紀忠問道：

“這孫昭儀，最近可有承寵？”

方紀忠搖搖頭，嘆息一聲說道：

“這才是咱家最擔心的，不知要如何向陛下稟明，這孫昭儀進宮也有幾年了，兩日前咱家特意去務府查了記檔，承寵的次數一年就一兩次，今年兒沒有。”

張輔齡也怔住了，一個后宮妃子，無寵竟然有了孕，這是多大的事兒？

皇帝如若知曉，那是雷霆盛怒啊。

“不照實稟報，此事恐怕牽扯更大，再者還有那錦帕，不知宮中那位妃嬪喜歡將繡制金？”

張輔齡看向方紀忠，他知道這個方公公似乎猜想的更多，只是不知道怎麼說。

方紀忠嘆息一聲，喝了一口茶，這才抬眼看向張輔齡。

“嫻妃的生辰在九月，從來以花自喻，所有的配飾上都要繡上花，宮的花圃，常年給嫻妃培育各種花，三皇子封為賢王之后，更是在大梁四搜集花給嫻妃，宮中無人不知。”

方紀忠頓了頓，繼續說道：

“孫昭儀并不寵，也是個與世無爭的主兒，能在宮中有著昭儀的位分，主要依附在皇后側，而那素娥還是皇后宮中送出去的，現在線索倒是多了，可越是查越是讓人心驚。”

張輔齡點點頭，他理解方紀忠擔心什麼，不過這個案子既然鬧到這個地步查是必須查下去的。

“剛剛周易安所說的傷人者面和頸部皮損，這個到是可以追查一下。”

方紀忠點點頭，“那個周易安將皮損的形狀畫下來，咱家也好派人去各宮查找，此刻這是唯一行得通的一條路。”

“方公公勿擾，案子自是要查下去，只是這查詢的過程，還是些人知曉比較好，那素娥昨夜審問了一夜，不知招認沒有？”

方公公掩住口鼻，臉上帶著狠厲。

“這小蹄子是個狠人，廠衛的手段了得，如此都能扛下來，可見定是有把柄被人掌控。”

張輔齡著人去周易安過來，此刻他已經拖了那圍，穿著一常服，趕跪倒拜見。

“周易安你將死者指甲中發現的皮損畫出來，我們好派人去照著形態去查找。”

周易安從袖口掏出一張紙，高高舉過頭頂。

“小的已經繪制好了，按照皮的狀態，也大致猜測了幾個位置，如若明日去找，可以主要觀察這幾，另外易安還有個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