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堂上所有人都看向陳老四,今天他算是將這些事兒抖落干凈,難道還有啥?
陳老四直地跪著,一視死如歸的氣質,讓人駭然。
“草民聽張大善人和那楊氏聊天中說起,去歲武清縣因雪災撥下賑災銀兩是按照土地進行補償的,不過這些銀兩,所有的農戶都沒有得到,全部被鄉紳得到。
張大善人還說,他們自是不會虧待儲縣令,各家都是拿出來一半孝敬了他,楊氏驚愕不已,那張大善人還塞給一匣子銀錠子,說是短了誰的都不會短了的。”Μ.166xs.cc
劉仁禮沒說話,目直接落在儲歡頻的上,此時儲歡頻已經臉驟變,之前劉仁禮的雷霆手段,他已經見識到了,這會兒知曉,定是完了,下一個就是自己,頓時呆愣地看向劉仁禮。
周恒一怔,越看越像劉仁禮安排的,之前那個案子的證據準備充分,顯然這是要將雪災賑災一事提上來,沒想到劉仁禮出手這麼狠,上來就是殺招。
都說是新上任三把火,這第二把火直接燒到員了,這是給前任掘墳啊。
頃,劉仁禮才說道:
“既然提到張惠安,那就將人犯再帶上來一問便知。”
張懷遠朗聲喝道:“帶人犯張惠安!”
片刻,張惠安再度被帶上來。
原本以為自己算是死罪難逃,張惠安此刻已經著囚服,就那麼一件單,披枷鎖跪在大堂上,瑟瑟發抖地看向堂上的劉仁禮。
劉仁禮非常直白地問道:
“剛剛陳老四說,你和楊氏說過,去歲雪災的賑災款,并未發放給農戶,而是各個鄉紳據自己的土地多寡分得,而你們又將所得一半賄賂給了儲歡頻,可有此事?”
張惠安抬眼,看了一眼同樣瑟瑟發抖的儲歡頻。
頓時仇恨滿腹,剛剛自己被問罪的時候,此人毫無幫助,這許多年,給他的錢財數不勝數,豈是一次賑災款的數額,頓時眼兇,既然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回大人,確有此事,別的縣不知是否得了賑災款,反正武清縣得了二十二萬兩。
原本是按照農戶數量下撥,儲縣令找到我們這些鄉紳,問我們有何意見,然后又說這樣的補償很難考量,在這勞民傷財,莫不如將賑災款項,按照土地的數額撥付下去。
如此一說,我們能說什麼,自是應允,隨即三天后銀子就撥付下來,全部都是現銀,下面帶著宣化通寶的字樣。
我們九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此事儲縣令讓我們得了銀子,決不能讓儲縣令難做,再者這就是明著讓我們賄賂,因此這才決定,每家拿出五送給儲縣令。
這些銀兩因為帶著印,此刻還存放在我家銀庫,如若大人不信可以去查看一二,大人我所言句句不虛,不信你可以找來其他八個鄉紳來問。”
言畢,周易安捧著一個木匣子走上來,將蓋子打開,里面整整齊齊擺著二十五枚銀錠,周易安摳出來一枚,將銀錠的底部展示給大家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上面的宣化通寶幾個篆字赫然在上。
周易安將木匣蓋好,站到張懷遠側。
在場的很多人都覺得發,往上涌,這是要互相咬啊,張惠安死是跑不了了,現在就想著將功贖罪,不過他們又是得罪了誰。
其中幾個人巍巍地互相看了一下,趕跪了一地,這會不是托大的時候,顯然眼前這個儲歡頻算是廢了,如若不站隊,就是自掘墳墓。
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劉仁禮看向薄同知。
“薄同知勞煩你給本介紹一下,這些人都是誰?”
薄同知額頭上見了汗,趕施禮。
“知州大人,此事......”
劉仁禮轉過頭,認真低看向薄同知。
“薄同知想多了,本只是要知道這些是否都是武清縣鄉紳,再者這雪災賑災是否只有武清一縣?”
薄同知定了定神,這才說道:
“這八人,都是武清縣鄉紳,至于雪災的賑災當時涉及兩個縣,一個是武清縣,另一個是香河縣。”
劉仁禮點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儲歡頻。
“本來了通州十日,將四縣全都遍訪,所有鄉紳家的田地多寡,佃租幾何,農戶數量,收如何,全都登記在冊,這些也不容你狡辯,儲歡頻你可有話說?”
儲歡頻此刻匍匐在地,剛才的氣焰全沒了。
“下有罪,下愧對陛下信任。”
劉仁禮擺擺手,“簽字畫押,將始末記錄詳盡,現將儲歡頻和張惠安帶下去。”
隨后劉仁禮看向那八人,“至于你們幾個,限一日,將賑災領取的銀兩如數還通州府衙,一個時辰不得拖延,等本奏報后再行定罪。”
那八個人,頓時全都匍匐在地,簡直是痛哭流涕。
剛剛還覺得自己死定了,這會兒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只是讓自己補上虧空,如此山頂谷底的覺,讓人差點兒不知是悲是喜,謝了恩一個個趕屁滾尿流地爬起來站在一側。
劉仁禮拿著一個名冊,看向剛才薄同知介紹過的一個人。
“香河縣縣令王顯中。”
那人趕起施禮,沒有過于的阿諛奉承,劉仁禮看看他,示意張懷遠將一本冊子給此人。
“王縣令治下有方,這香河縣的賑災事宜深得民心,只是這恤之法可更準一些,按照人口數目來進行分派,有些壯丁的農戶還是會覺得有所不公,不過能做到如此詳盡的分配實屬不易。”
王顯中抬眸看向上座的劉仁禮,沒有對這夸贊激涕零,反倒對后面所說的有所不公極為興趣。
見張懷遠將一本冊子遞給他,王顯中趕翻開。
里面是一張張表格,看了一會兒瞬間明白是什麼意思,這都是各個村落人員得到補償的統計,戶名、人數、壯丁幾何、田地多寡、私有土地還是佃戶。
分門別類,非常的詳盡,不過其中幾個被圈出來的農戶,王顯中看了一眼瞬間明白劉仁禮所言為何,臉上帶著恍悟,趕重新施禮說道:
“多謝知州大人點播,顯中益匪淺,不知這冊子是否可以送給下?”
劉仁禮頓了頓,看向張懷遠,張懷遠低聲湊到劉仁禮耳邊,說道:
“大人就這一份,還沒有謄抄。”
劉仁禮看向王顯中,“冊子就這一份,等謄抄后送你,不急于一時。”
王顯中趕道謝,如此突變的畫風,讓人有些費解,不過劉仁禮此刻已經起。
“本已赴任,各位同舟共濟,將通州治理好,好了王顯中留下等候謄抄文冊,其他人各司其責吧。”
說著轉就從側門走了,這大堂上的人,要麼是屁滾尿流地跑了,要麼都愣在原地,一個個都不知道該咋辦。
不過外面圍觀的百姓,卻樂呵起來,有好的,有吹口哨的,有喊著青天大老爺來了的,劉仁禮走了,人群散去。
薛老大拽著周恒的袖子,低聲問道。
“咱們咋辦?”
周恒白了一眼,甩開薛老大的手臂,臉上一臉沉,現在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什麼,這劉仁禮就是個事兒。
這貨來了通州十天都干了啥,天天下基層,了解況就了解唄,這還一腦全抖落出來,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走,我們回去。”
薛老大一怔,不過他不傻,到周恒有些氣惱,趕跟上。
“不見一面就走嗎?”
周恒瞪了薛老大一眼。
“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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