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聽音,說話聽聲兒。
韓仲文這幾句一說,馬祥麟咂對方口吻,便曉得,阿珠姑娘沒有遇上一個昏聵的家主老爺,自己今日保駕護航的心思,可以暫時擱在一邊。
他遂直言道:“馬某有兩樁事。一是替劉公公帶個話,前日所見的漳絨與松江棉布帕子,阿珠姑娘解說得極好,公公相中了。你們且先做一千條帕子。我所帶的人雖是客兵,朝廷倒重,暫且不讓我回四川。我接下來要給織造局運一批生和綢緞去福建月港公販,正好試賣你們那些帕子,故而,這活兒急得很,韓老爺費心了,定銀等公公明日回蘇州后,就派人送來。”
韓仲文大喜。
今年松江的棉花收,徽商收布的價格很低,他不是沒有推薦過章絨與棉布的帕子,但徽商覺得這種棉混紡新玩意兒有些貴,而且紅不紅藍不藍黃不黃的湖在一,不夠清雅,老百姓嫌貴,富家嫌俗,鐵定不好賣。
沒想到最終是織造局的提督太監拍板收貨,還要嘗試賣給番商。
這真讓他韓家揚眉吐氣。
韓仲文遂轉向鄭海珠這個功臣道:“我會代老彭調幾件訂單的工期,先保證劉公公要的帕子,你務必盯在織坊里,每塊帕子,可都是我韓家的招牌。”
鄭海珠連連點頭。
方才在韓府外遇到馬祥麟時,對方已開門見山地說是來下訂單的,只不過后頭還跟了一句:九蓮庵的桉子,劉公公說真兇乃韓府的姻親之人,我自也要來看看,你可遇到麻煩。
在鄭海珠聽來,馬將軍這句話的確著關切,但再沒有曖昧的乃至油膩的下文,就這樣坦又戛然而止得恰如其分,令能沒有負擔和抗拒地生出一暖意來。
故而此刻,鄭海珠也毫無躲閃地著馬祥麟道:“馬將軍放心,我們定要給圣上賺到這筆外匯。”
“外匯是什麼?”馬祥麟和韓仲文幾乎同時發問。
“就是番商手里的銀子,我在漳州時聽濠境過來的傳教士說的。”
鄭海珠編得十分自然。漸漸給此世的人們灌輸后世的語匯,總也是循序漸進地改變他們觀念的方法。
“哦,”馬祥麟消化了一下這個詞,現學現用道,“那馬某今日來說的第二樁事,就是讓貴府掙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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