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聽見司承佑意有所指的話移開了視線，沒有接話，拉著莫·阿曼一起去換服了。

然而漢服的穿著十分繁瑣，沈玥琢磨了半天，只能對照著原本套擺放的服順序依次疊在自己上，莫·阿曼也在憑覺穿。

疊了好一會兒，沈玥和莫·阿曼兩個人互相觀察著，總覺得跟剛才在外面看見的套的服不太一樣。

“老大，這服是這樣的嗎？我穿著好看嗎？”

沈玥沉默不語，好看是好看的，但是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沈玥看了一會，才發現莫·阿曼在口上系著一個紅的東西。

記得最開始這個紅是系在服腰部位置的。

“阿曼，這個要戴在腰上。”

“是嗎？我還以為是抹。”

“這個所在的朝代好像沒有抹，只有肚兜。”

“肚兜？肚兜長什麼樣？”

“下次我買回來給你看看。”

“好啊。”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在寬敞的更室里聊天，并沒有想過外面還站著一個護衛14號，和主人家司承佑。

司承佑原本只裝作沒有聽見，但是當沈玥和莫·阿曼把話題從肚兜轉移到下垂該怎麼理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了了。

他還好，老男人一個，沒看見14號純潔小男孩耳朵都快滴了嗎？

“兩位要不要按照我說的檢查一下穿順序。”司承佑在外面開口，提醒里面的兩只更室隔音效果不好。

然后不等里面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最里層白的是中，中先系左側的帶子，再系右側的帶子，先系里子，再系外面。”

司承佑開口后，里面談話的聲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的聲音。

計算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司承佑又繼續說，“下的穿法和中穿法一致，把中包圍起來，先系左側帶子，再將子順著腰部圍起來，系住下外的帶子。”

“接來是曲裾......腰封......”

等司承佑說完以后，過了不久，沈玥和莫·阿曼就從里面出來了。

沈玥自不用說，一淡綠長，袖口上繡著淡藍的牡丹，銀線勾出了幾片祥云，下擺是藍的海水云圖，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在后，舉手投足如風拂楊柳般婀娜多姿。

莫·阿曼雖不如沈玥那般看起來致，但特意給自己換了一張臉，竟然也有楚楚人之意。

14號看著沈玥微微一愣，不聲地別開了視線。

司承佑則坦然地用贊許的眼看著沈玥，由衷地贊道，“很適合你，但是系帶那里有點問題，我能幫你重新系嗎？”

沈玥看了一眼自己隨手綁的跟狗啃了一樣的蝴蝶結，乖乖點了點頭。

司承佑走上前，在沈玥面前半蹲下，拆開沈玥上的系帶，重新打了十字結，繞圈，再拉系帶，一個剛才完全不一樣的飄逸的系帶就系好了。

莫·阿曼不敢讓司承佑給系，自己在一旁學會以后悄悄跑到另一邊自己整理好了。

沈玥看著鏡子全新的自己也有些怔愣，原來，穿上不同的服也可以變完全不同的自己。

在沈玥欣賞自己新服時，司承佑已經不知從哪里拿來了一堆配飾，包括發簪，耳墜，瓔珞，鈿，等等。

司承佑站在沈玥旁邊，通過鏡子與沈玥對視，“你想梳個墮馬髻嗎？那樣應該會更好看。”

沈玥歪了歪頭問，“你怎麼會這些？”

司承佑的表微不可查地一僵，隨即恢復正常，“我的姐姐很喜歡這些，我每次都在旁邊看就學會了。”

沈玥沒有再細問，只是點了點頭。

司承佑比沈玥高一個半頭，也不需要沈玥坐著了，直接就能用簪子為沈玥整理發型。

此時只有14號一個人心復雜。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他還沒有為沈玥梳！過！頭！

他恨！

隔壁的狼人兄弟自從司承佑人給他送來了線以后就一直坐著安靜地織，看似對于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但司承佑知道，從那個的繃程度來看，分明不是愜意的姿勢，而是戰斗狀態。

剛才和沈玥一起換服的莫·阿曼也趁機在服上下了毒，司承佑清楚自己有什麼異，等不來解藥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毒發亡。

至于14號，就更不用說了，防備。

沈玥帶來的人沒有一個是無害的。

司承佑突然有些慨，那個剛從1號樓出來時如履薄冰的小姑娘，居然這麼快就已經了能夠獨當一面的王者了，如果換作他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拼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事，和別人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是兩個概念。

所有表面上的歲月靜好都是有人在以命相博。

就比如現在的司承佑，用自己的命作為籌碼，將沈玥短暫地留在了這里。

司承佑為沈玥梳了發髻，上了簪子，上了鈿，就像是在對待珍寶一般。

沈玥本來以為自己能夠看懂司承佑，可現在又迷茫了。

司承佑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沈玥這樣想著，便也這樣問了，再清楚不過，現在的和司承佑，互相之間的心計沒有意義。

司承佑的手從沈玥的發間輕輕落，帶起了一檀香，“不是任何事都需要有目的，就像有些人的好意本就不求回報。”

沈玥打斷了司承佑，“但這里是折翼之地。”

司承佑頓了頓，點頭，“是，這里是折翼之地，所以我必須押上命才能讓你卸下防備。如果我們普通地相遇，我或許會同你講不同世界的景，會告訴你人世間的善意，會帶你看平凡卻也依舊努力活著的人，而不是，讓你的眼里只有人的丑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