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垮大明的最後一稻草來了

桃花盛開的時候天邊有雷聲——是爲驚蟄。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二月節……萬出乎震，震爲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這本該是一個萬復甦的令人心曠神怡的時節，可是，在崇禎十四年春日，驚雷不僅僅驚醒了蛇蟲，也驚醒了另外一個可怕的魔鬼——疫病！

崇禎九年的時候，這種奇怪的疫病僅僅發生在山西，一般春日時候發，盛夏時節消散。

疫病像是一頭飢的猛，人們期待它吃飽了人命之後就會消失。

可是，在來年的時候，這頭猛又會如期而至，且不斷地向周邊擴散至今已經連續降臨人間六年了。

崇禎十四年的春天到來的時候，疫病越發的兇猛了。

已經從山西漫延到了河南，河北，山東，乃至京師。

幸好，雲昭已經搬空了延安府的人口，否則，延安府一定在劫難逃。

在雲昭眼中，摧垮大明的並非只有建奴，李洪基，張秉忠這些草寇，還有自然環境變化帶的種種惡果。

更是大明無數國賊們齊心協力的結果。

如果做一個排序，大明皇帝心挑選並擔當大任的國賊們，纔是真正的第一。

自從雲昭發現這東西出現之後，他甚至不顧政務司，書監的勸說，執意將所有潛伏在河北的人手盡數調回來，同時，也封鎖了潼關，且對潼關到澠池之間的藍田縣屬也做了無事不得進潼關的命令。

以前的時候，雲昭一心想要以潼關作爲藍田縣的大門，隔絕關中與大明的聯繫。

可惜，不斷涌過來的流民，讓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最初的計劃，繼而將大門放置在了古代函谷關所在的位置上。

這樣做的目的不是爲了佔領土地，而是爲了安置數量龐大的流民。

自從有了這個計劃，不知不覺的，潼關外邊已經聚集了上百萬的流民。

這些人，如今，也以藍田縣屬民自居，這讓雲昭又是歡喜，又是頭疼。

歡喜的是他的屬民有多了，頭疼的就是被潼關隔絕的疫病。

如今，疫病這頭惡魔終於還是找到了雲昭的頭上——澠池疫病發，十天時間裡，發病者超過三千人。

當雲昭從澠池員送來的文書上看到——疙瘩瘟三個字的時候，渾都到冰冷。

‘疙瘩瘟’這三個字對雲昭來說並不陌生，他甚至知道這是鼠疫中比較可怕的腺鼠疫，一旦染，死亡者超七。

他不僅僅知道腺鼠疫，他還知道能讓人十死無生的肺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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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年在西北之地擔任基礎員的時候，曾經遇到過由旱獺傳播的鼠疫，爲此還專門被強制學習了關於鼠疫的所有知識。

雖然那一次死亡的只有一個人，可是，雲昭他們爲此整整忙碌了一年，滅鼠，滅蝨子，滅跳蚤，在村子裡的建洗澡堂，催促村民們勤換衫，勤打掃房間，一個不大的村子下發的滅鼠藥超過兩百斤。

共計毒死二十隻，狗四條，兔子七八隻，羊四隻，以及兩個不想活的人，至於老鼠則死傷殆盡，一時間，天上的飛鳥都幾乎絕跡。

這段記憶，了雲昭爲數不多不願意回憶的事。

現在，他要面對上百萬人的安危。

於是——雲昭一紙詔令下達之後，關中所屬六十八州人人忙。

洗澡這種事很多人喜歡，也有很多人不喜歡，乾淨的衫有人喜歡，也有人鍾一件滿是跳蚤蝨子的老羊皮襖穿一輩子。

現在不了，藍田縣尊有令——所有人兩日洗澡一次，衫兩日一換，所有的衫都要用生石灰泡過，所有人家都要仔細清掃，發現有跳蚤，有老鼠蝨子一律罰錢一百。

同時，鄉間還大量的收老鼠尾，一兩個錢！

這樣的策略與後世一般無二，只是毒藥雲昭實在是不敢髮，一旦把這東西下發了，雲昭相信，在關中馬上就會有一大羣被毒藥毒死的人。

獬豸，韓陵山，段國仁都認爲雲昭的這道命令下的有些無理，不過，他們都沒有提意見，因爲雲昭發佈這道命令的樣子，本就不像讓他們提意見的樣子。

“縣尊，衙役們用棒打不洗澡，穿髒服的人，已經有民怨發，好多百姓都說，您是富貴人自然喜乾淨，他們就是一羣苦哈哈，髒點就髒點，不能跟貴人們比。

還有人說，用生石灰泡過的衫容易掉，穿上半白半染的衫會更加影響觀瞻！

至於有些人被衙役們打散頭髮，揣鬍鬚的捉蝨子，有傷風化。”

柳城期期艾艾的道。

雲昭頭都不擡的道：“獎勵幹了這些事的衙役！

再告訴百姓，如果不願意遵守這些章程，我就要學李洪基應對瘟疫的法子。”

柳城聽了縣尊冷若冰霜的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就匆匆去辦事了。

此次大瘟疫自然也影響到了佔據河南的李洪基。

他理患病的以及接過患者的人的手法簡單且暴——直接一刀砍死，然後放火把燒灰燼！

據說非常的有效，就是被殺的人有些多。

雲昭非常的羨慕。

這法子看似殘酷，說起來，卻真的是最有效的法子，當然，如果李洪基再把雲昭的方法配合使用的話，幾乎就是最完的控制疫的法子。

雲昭自己只敢在發生豬瘟，瘟，牛瘟的時候這麼幹。

崇禎九年的時候，這種疫病還沒有這麼厲害，死亡的人也沒有現在這麼多，經過六年的發酵，變異，一場屠殺上千萬人的災難就在眼前了。

這場災難之後——大明朝也就徹底的完蛋了。

雲昭努力的不去想這場災難的後果。

這個時候，還是把腦袋起來當烏好了。

人，不與天爭！

不是不想爭，而是要有爭的本錢！

就目前而言，雲昭認爲以關中的力量，抗擊一個水災，旱災，地龍翻什麼的還是可以的，抗擊鼠疫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天罰，雲昭半點信心都沒有。

那是人類的力量繼續壯大，科學昌明之後才能做的事。

勇猛無畏的韓陵山希親自去澠池以外的地界實際勘察一下疫，被雲昭嚴詞拒絕。

他甚至不允許澠池一地的員進潼關。

對於任何有關瘟疫的事，雲昭都做的有些不近人。

雲昭無需解釋，也解釋不通。

疫病最有力的武就是人間親，他傷害的也是人間親。

一個父親得了瘟疫，於是他們孝順的子，不解帶，夜不安寢的照料，然後他就會驚奇的發現，他孝順的孩子們也染上了瘟疫。

而那些在父親染上瘟疫的第一時間，就把父親連同屋子一起燒掉的不孝子，疫病並不會因爲他們的無而去懲罰他們。

就像李洪基只要發現一個村子裡有一個疫病患者，他就立刻下令將這個村子全部屠殺，然後一把火連人帶村子一起燒掉一樣，他的軍隊，以及部下並沒有被疫病懲罰。

本該在這個時候起心腸的崇禎皇帝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他不僅僅去了祈年殿向天帝哀告，請罪，還再一次從自己的里省出糧食，派宦送給那些因爲瘟疫而食無著的人。

於是，到了四月，有羣結隊的老鼠，一個咬著一個的尾，無所畏懼的跳進大河，向京師進發。

雲娘養的貓，捉到了一隻老鼠，大清早的就找到雲昭，把死老鼠放在雲昭腳下請功，於是，雲昭就用酒拭了貓的跟爪子作爲獎勵。

至於那隻老鼠，被雲昭親自找來了木柴，用夾子放在上面，潑油點燃之後，完了一場火葬。

他在幹這些事的時候，馮英跟錢多多就站在他背後，等丈夫幹完了這件詭異的事，馮英才低聲道：“老鼠很可怕？”

雲昭頭都不回的道：“大明亡於老鼠！”

錢多多吃吃的笑道：“不管您的命令對不對，至城裡的人一個個洗的乾乾淨淨的看起來順眼多了。”

雲昭低聲道：“勤洗澡，勤換裳，勤洗手，比湯藥更能防止疫病發生。”

馮英道：“您總要說出一個據出來，要不然，就您現在的做法，會傷了很多人的心，尤其是您狠心的放棄了沾染疫病的員不準他們關看病。

這會傷了很多人的心！”

雲昭用夾子拉一下灰燼，確定老鼠已經灰飛煙滅了，站起淡淡的道：“你要是得了瘟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送進深山老林，死活看天命。

我得了疫病，就會蹲在鍊鐵爐子邊上，一旦發現我要死了，就一頭跳進去，免得你們要給我修建陵寢，置辦什麼喪事。”

馮英自然是不懷疑雲昭對的義，皺眉道：“這些道理您是怎麼知道的？”

雲昭擡頭看著天空低聲道：“瘟神下凡了，這一次要殺八百萬人。”

馮英扯扯雲昭的袖道：“這種怪力神的話，您不該說。“

雲昭對錢多多道：“就這麼告訴柳城，加蓋我的印信，傳遍關中，以及天下。”

“如果人家問起您是怎麼知道的該怎麼辦呢？”

雲昭瞅瞅自己兩個老婆，嘆口氣道：“就說是野豬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