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野豬攔路

“以前都是軍追著賊寇打，現在不一樣了，有軍的地方纔會有賊寇。”

孫傳庭解開黑狐裘大氅，惜的放在一邊，抱起茶杯輕聲道。

“爲什麼呢？”

“百姓已經沒有東西可以被劫掠了，就連賊寇也不願意要他們，兵剿匪本該是天底下最理直氣壯地事，現在也不同了，到賊寇追著殺兵了。

只有擊敗兵，賊寇們才能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時局翻轉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大明衰敗之速遠遠超乎我的預料之外，現如今，不論是徵兵，還是籌糧，亦或是攤派都很難真正執行下去，兵正在向賊兵轉變，尤其是北方地帶，這一現象很嚴重。

藍田縣繁盛天下無人不知，不僅僅是衆賊寇對藍田縣垂涎三尺，就連一干兵們對藍田縣也是如此，老夫雖然還沒有收到聯絡信函，可是，風聞已經出現，縣尊應當提早做好準備。”

雲昭笑道；“全天下人都要進攻藍田縣了是嗎？”

孫傳庭點頭道：“所有人都樂見其，南方人甚至會提供一些支持，楊嗣昌，王文貞之輩雖然不敢再表明態度，可是，放任自流或者推波助瀾的事他們一定能做的出來。”

雲昭嘆口氣道：“我想平安的發展關中，看樣子爲世人所不容，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孫傳庭道：“縣尊明見萬里，自然有所準備，我這裡需要告訴縣尊的是，萬萬莫要輕敵，他們任何一個都不敢對藍田縣起什麼野心，如果全部聯合起來，藍田縣就危險了。”

“該有這麼一戰的，如果不戰，藍田縣人就會忘記自己世這個事實。”

“我以爲，藍田城的軍隊不能回撤，藍田縣需要多一個立之所，縣尊派遣去寧夏的軍隊，應該回防了。”

雲昭搖搖頭道：“那兩支派出去的軍隊本就是藍田縣多餘的軍隊，如果他們回防了，這些人哪裡會有膽子進犯藍田縣。”

“縣尊在等待這些人進犯？”

“是的，藍田縣團練一年耗費的國帑超過四百萬枚銀元，也該到檢驗的時候了，只要扛過一次進攻，藍田縣百姓將會無所畏懼，這對培育他們的自信心很有好。”

“縣尊想要藍田縣百姓自信到什麼程度呢？”

雲昭稍微想了一下慢慢的道：“一介農夫敢手持糞叉面對千軍萬馬！”

“有什麼典故嗎？”

“有，不告訴你。”

孫傳庭點點頭道：“聽起來很。”

“昔日的老秦人可以。”雲楊再一次表現出了他對老秦人謎一般的自信。

孫傳庭笑道：“既然縣尊有這個準備，老夫這就告辭，還要繼續狼狽逃竄到開封，希縣尊能夠拖住李洪基一個月。”

雲昭皺眉道：“爲何不是？”

孫傳庭道：“開封不守是無河南，河南不保是無中原，中原不保則河北之咽斷，而天下大勢甚可憂危也。”

雲昭嘆口氣道：“堅持吧！”

孫傳庭笑道：“好在還有藍田縣存在，讓我心中絕之意還沒有到頂峰，不致生出戰敗自殺之心，此次如果再度戰敗，孫傳庭當效法盧象升，如果縣尊信得過某家，就把長安縣託付於我吧！”

“長安縣富庶，可不是一個出政績的好地方。”

“長安縣毗鄰龍首原，是一個曬太的好地方，孫傳庭征戰多年，鎧甲遍生蟣蝨，該晾曬一下了。”

雲昭笑道：”只要你不披髮終南山求道，這個要求不過份，準了。”

孫傳庭拱手謝道：“如此，拙荊可以去長安縣選一依山傍水的地方爲我建造幾所茅廬了。”

雲楊呲著白牙不懷好意的笑道：“但願你了長安縣令之後還有時間去曬蝨子。”

孫傳庭笑道：“一縣之地而已。”

雲楊道：“長安縣地關中腹心，人口十四萬戶，縣衙六房管理的事不比你現在管理的事，恐怕還要更多些，僅僅你要佈置公務的例會，一月之中就有五次，這還不算你去玉山政務司參加的吹風會，獬豸的立法會，縣尊主持的擴大會議。

一月之中，你必須有十日時間在鄉下，遇到團練演武時間，你還要披上鎧甲與團練一起演。

藍田所屬縣令人人過的苦不堪言，有甚者說，在我藍田擔任縣令，效的不是犬馬之勞，而是牛馬之累，你多的是被雨雪午夜驚醒之苦，擔憂那裡的百姓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安好，哪裡有什麼機會住在茅廬裡飲酒品茶。”

孫傳庭的臉上出一笑意，對雲楊道：“整日勞碌也好，只是不要像現在這般中充滿鬱氣。”

兩人目送孫傳庭乘坐馬車離開，兄弟兩就對視一笑。

盧象升投降了，洪承疇投降了，現在，孫傳庭也終於投降了，從此之後，藍田縣不再缺這種地位的高級員，藍田縣終於可以把那個縣字去掉了。

藍田縣到底是一個什麼高度，其實並不是看佔據了多地盤，而是看能夠管理好多地盤，土地是需要經營才能產生效益的，經營的好了，一泡尿都能滋出黃金來，經營的不好，會被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拖累，人家甚至會造反，最後糜爛一堆。

而員的名也非常的重要，名這東西其實就是個人才能的表象現，是獲得別人認可的很重要的一個因素，盧象升有很高的聲，所以，他來藍田縣擔任法制並自稱爲獬豸的時候，全藍田縣上下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他就能在很短的時間裡將藍田縣的法制真正的落實到實。

洪承疇將來擔任了清水縣縣令，那麼，這個對藍田有潛在污染危險的縣就會在一個狡猾的老牌僚的治理下，會慢慢走出病區，最終恢復正常州縣，在這個過程中，洪承疇這個國之重臣說出來的話，要比一個頭小子說出來的話更加的有可信度，如果可能，現實中的洪承疇將會與無生老母大戰一場。

“命令諜司加強對孫傳庭的保護，我覺得他現在快到衆叛親離的地步了。”

“暗中保護，還是明著保護？”楊雄覺得有些詫異，孫傳庭邊已經有很多藍田籍貫的親衛。

“明著，讓孫傳庭知道在最危險的時候可以相信誰。”

“黑人撤回來嗎？我覺得這些人留在孫傳庭邊不好，如果被發現了，很可能會讓縣尊的佈置付諸東流的。”

“黑人付孫傳庭管理，你放心，像他這種老牌吏，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在他安排了殺手，撤回來他還是會疑神疑鬼的，不如給他管理，他纔會放心。”

雲楊見楊雄跑了，就把腦袋湊過來低聲道：“我邊的人中間，負責殺我的人是誰？”

雲昭冷漠的瞅瞅雲楊道：“你爹！”

雲楊吞嚥一口唾沫道：“我一猜就是他。”

“你派去的人跟劉宗敏聯繫上了嗎？”

“不用聯繫，我把我們山寨的旗號已經放在劉宗敏追擊孫傳庭的必經之路上了。”

“你不說清楚，人家怎麼知道是我來了？”

雲楊納悶的道：“難道你野豬的名號不夠響亮？”

“野豬？”雲昭疑的瞅著雲楊。

“對啊，你在江湖上的名號就是野豬，比什麼塌天，一陣風，轟破天，鑽地鼠，鐵胳膊一類的好聽的太多了，江湖上早就傳遍了，就是沒人敢在你面前提罷了。”

雲昭斜睨著雲楊道：“你也有名號？”

雲楊裂開大笑道：“我雲氏有座山虎雲福，摧山虎雲虎，鑽天豹雲豹，深水蛟雲蛟，鐵翅膀雲霄，野豬雲昭，金翅大鵬雲楊，笑面虎雲甲，歪太歲雲乙，催心手……大小頭領三百餘。”

雲昭咕咚一聲吞嚥了一口口水，他一直以爲藍田縣是一個擁有完整管理系的一個正常國度，現在聽了雲楊的話之後，他才悲傷地發現，自己多年的努力算是白費了，到現在爲止，人家依舊把藍田縣當做一個大號的賊寇老巢在對待。

野豬也就罷了，這是自己造的孽，當時一句玩笑話，就了自己野豬的無上威名。

只是，爲什麼雲楊就做金翅大鵬？

楊雄辦完事回來了，見縣尊正在爲此事迷，立刻在邊上道：“雲楊的外號的最多的是禿頭鷹，不是什麼金翅大鵬，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江湖上不認可。”

雲昭點點頭，他都能想的到，以雲楊肚子裡的那點墨水，他雲昭的江湖旗幟往大路上一會是一個什麼模樣___野豬在此，速速拜見！

事跟雲昭設想的也差不到那裡去，當劉宗敏聽說一面繪著一頭高大如山，鋼鬃豎立，獠牙外翻的野豬圖樣的江湖坐山旗擋在大軍前面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雲昭！

沒錯，在闖王軍中來往的文書上，雲昭就是野豬，野豬就是雲昭，且已經到了直呼野豬而忘記雲昭這個本名的地步。

兩丈二尺高的野豬旗與闖王的中軍大旗一般高大，能樹立這麼高旗幟且自稱爲野豬的人，滿大明只有雲昭一個。

如今，這面旗幟迎風招展，上面的描繪的栩栩如生的巨大野豬也一一的似乎活過來了，張大了滿是獠牙的似乎要擇人而噬！

“速報闖王，野豬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