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到府的效率，藍田縣毫無疑問是第一名，滿清排第二，李洪基，張秉忠，羅汝才這些人排第三。

至於大明——只要有自立的勢力，他們永遠排在人家後邊。

雲昭坐在張國家的屋檐下，饒有興趣的瞅著掛在屋檐下的一串風鈴。

微風浮，風鈴就會叮噹作響。

不遠的果園裡，一些新栽的果樹正在綻發新芽。

果園後邊是一個不大的豬圈，裡面有四五頭小豬正在奪食，一個還穿著新嫁娘紅的婦人正在用秕穀喂一羣小，

李定國在雲昭耳邊絮絮叨叨的道：“毫無大志啊。”

雲昭懶懶的道：“個人追求不同罷了，我們這些人都是剛剛洗乾淨了泥腳桿剛剛上岸穿上鞋的人，誰比誰也高不到那裡去。”

李定國道：“我不怕作戰，就怕有一天打仗打的了什麼功高震主就麻煩了。”

雲昭瞅瞅李定國道：“你想錯了，你是藍田縣人，你在爲藍田縣打仗，爲自己打仗，所以，你永遠都沒辦法把自己弄到功高震主的的地步，至於，你想要超越我，這是一個很容易達的目標，我以後不會再領兵打仗了，你現在就是他孃的功高震主了！”

李定國嘿嘿一笑不做聲。

雲昭支起道：“沒跟你開玩笑，如果有一天我要是用這個藉口來幹掉你，你可以罵我。”

張國從水井裡提出一桶水，嘩啦一聲倒進一個碩大的木盆裡，水面堪堪沒過雲昭帶來的葡萄酒。

沒法子，他家沒有冰，只好用井水冰鎮一下。

“今年沒戰事是吧？”

張國給雲昭倒了一杯酒問道。

雲昭笑道：“我們今年要開始整頓部紀律，如果外人沒有打我們的意思，我就不準備向外擴張。”

“整頓的目的是什麼？”

聽雲昭這樣說，張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鄭重的問道。

雲昭瞅著張國道：“純潔我們的隊伍，清除一些目的不純的自己人。”

“殺人？”張國一張木訥的臉馬上變得棱角分明。

雲昭搖頭道：“殺人是律法才能決定的事，政令殺不了人。”

李定國湊過來道：“如此說來，這一次整頓是政令而非軍法？”

雲昭點點頭。

李定國皺眉道：“如何才能確定誰跟我們不是一夥的呢？”

雲昭對張國道：“道理不辨不明，追思過往，考量現在，展未來，找出病，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定人數嗎？”

張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厲害。

雲昭看著張國道：“不會定人數跟目標，這個活以後一定要持續的進行下去，你爲監督副將，這將是你以後的工作重點之一。”

“如何開展？”

雲昭笑著擺擺手道：“會有文書下發，今天不說這個，我是來看你老婆的，沒想跟你們談政務。”

李定國拍拍手道：“那好，我們今天不醉不歸，他老婆的手藝不錯，尤其是清湯，熬製的很好。”

張國見李定國開他的玩笑，就笑著捶了李定國一拳。

小婦人低著頭送上了菜餚，端湯過來的時候，李定國特意瞅著湯裡的人影打趣新媳婦道：“果然國天香！”

小婦人王翠大方的擡起頭瞅著雲昭跟李定國道：“鄉下人沒有什麼好東西敬奉貴客，給兩位叔叔添點下酒菜。”

李定國立刻就把目落在雲昭上道：“我是死窮鬼，還欠著軍中庶務司兩百多兩銀子，沒錢回報這兩聲叔叔。”

雲昭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遞給張國道：“這是多多跟馮英準備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

李定國奪過來，立刻就把錦囊裡的東西倒了出來，只聽嘩啦一聲響，從錦囊裡掉出來十幾枚金幣，與七八顆五六的寶石。

李定國臉上帶著笑意，並不言語，看的出來，他對雲昭送給王翠的這些賀禮很滿意。

張國淡然的將財歸攏到錦囊裡，遞給王翠道：“還不謝過兩位夫人賞賜。”

王翠施禮，雲昭又道：“將軍若是不在家中，但凡有事，可以去尋找們兩人。”

王翠再次謝過後，便匆匆的退下。

李定國道：“我們的新軍正在訓練中，恐怕不能擔當大任。”

雲昭淡淡的道：“整頓紀律罷了，還不會出現兵變，政變一類的事，即便是需要防衛，錢比你們兩個更加合適。”

李定國重重拍一下桌子舉起酒杯道：“縣尊，以後但有要求，就請如今日這般說話，話說的明白，我們也聽得徹。

如果需要上陣殺敵，開疆拓土，縣尊儘管往死裡用李定國，李定國即便是戰死沙場，也毫無怨言，至於這種對的事，請恕李定國實在是做不來。”

雲昭冷冷的看著李定國道：“如果有一天你要是因爲桀驁不馴被軍法斬殺，我一定會留你一全！”

李定國哈哈大笑，拍著桌子道：“如此，便一言爲定。”

雲昭冷哼一聲，起離開座位對張國道：“我要回去了。”

張國目送雲昭的馬隊離開了自家的園子，就對李定國道：“給你說了，不要試探縣尊，你怎麼總是不聽呢？”

李定國抓著酒杯道：“我們是半路加進來的，把話說明白，說清楚了，將來死戰的時候才能盡心竭力，雲昭聽懂了我的話，給了我承諾，這就很好，我以後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他承諾留你一全？”

李定國嘆口氣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承諾，我非常的領。”

在一個月的時間裡，雲昭馬不停蹄的會見了藍田縣本地所有的重要將領與員，分別與他們談話之後，藍田縣轟轟烈烈的憶苦思甜大會就此展開。

藍田縣所有人，幾乎都是經歷過大明統治時期的人，很多人至今都不敢回憶十年以前的生活。

如今藍田縣正式開始進行自我反思之後，人們紛紛暫時拋下眼前的繁華，開始回憶過去那些悽慘的歲月。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當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人們面前的時候，藍田縣軍民這才發現，現在的好生活來之不易，對過去的苦難生活深惡痛絕，沒有人願意重溫舊日歲月。

這風很快就從軍政兩方面向民間擴展，了人們茶餘飯後經久不衰的話題。

就連雲昭自己，也親自參加了幾場這樣的民間大會，他認真聽取了百姓們對萬惡的舊的世界聲淚俱下的控訴，還親自做了很多記錄，在會場上向藍田縣員，軍人，百姓們發佈了藍田縣第一個五年規劃，希在第一個五年中，乾淨徹底的消除藍田縣境百姓的吃飯困難問題，並且希在第一個五年計劃結束的時候，藍田縣的百姓將進一步踏到吃好穿暖的新的境界。

屆時，藍田縣將作爲一個整，爲大明世界上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人的本是貪婪的，在過上了好日子之後，重新回到噩夢一般的歲月中是他們極度不願的事。

爲了現在的好生活，將來的好生活，藍田縣的百姓第一次聯合起來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誰妨礙我藍田人過好日子，我們就跟誰死戰到底！”

就在藍田縣人開展轟轟烈烈的自省活之時，曹化淳親自帶著一千兩百餘宮娥抵達了藍田縣。

迎接曹化淳的是肚皮已經鼓起來的馮英，以及，只是變得越發貪吃的錢多多。

曹化淳帶領的馬車隊伍纔到灞橋，他就對自己制定的計劃不再有強烈的信心。

此時已經是暮春，灞橋上楊柳依依，灞河水波不興，清澈見底，往來行人雖然會好奇的瞅瞅馬車上出來的無數麗的腦袋，卻並不會圍觀，只是觀瞧一陣就紛紛散去。

明月樓的歌姬們知道會有大量的人兒進藍田縣，不由得心生醋意，特意離開長安，在灞橋上以最的妝容輕歌曼舞的給這些京師來的土包子們送來第一場打擊。

不僅僅如此，馮英，錢多多特意召集了關中所有貴婦人，來迎接曹化淳帶來的京師人。

錢多多站在貴婦人羣中，自然如同鶴立羣，如果不是已經顯懷的馮英座駕邊有更多的僕婦伺候，人們會忘記雲昭有兩位夫人這個事實。

不論是明月樓這些民間婦人奢華多彩的裝扮，還是以馮英，錢多多爲首的貴婦羣，從一出現，就讓這些在皇宮中過慣了清苦日子的宮娥們自慚形穢。

當曹化淳出現在馮英，錢多多面前宣告了皇后放紫城宮娥出宮的懿旨之後，錢多多輕輕地拍拍手，就有藍田縣的小吏們捧著一盤盤的藍田縣銀元出現在每一輛馬車前。

每個宮娥簽署了一份文書之後，就會獲得五枚銀元，與兩日的假期，假期結束後，們需要自發的去藍田縣縣衙落戶，然後再按照文書上的要求，進藍田縣的各個人作坊，真正爲一個藍田縣人。

曹化淳這樣一個已經告老的奴婢，雲昭自然不會主去迎接的，曹化淳自己也沒有期能在灞橋這樣的藍田縣邊界見到雲昭。

被送到館驛之後，他抱著茶碗久久的不願意做聲。

袁敏見慣了藍田縣的繁華，對此並不在意，喝了三碗茶水之後見曹化淳還沒有出聲的意思，就低聲道：“雲昭讓這些宮娥全部了民籍！”

曹化淳咳嗽一聲道：“繁華之態遠勝京城。”

袁敏道：“那是您還沒有去長達二十餘里的商業街去看，看了那裡，您會認爲這裡纔是大明朝的中心。”

曹化淳道：“哦？我們還沒有看到全貌？”

袁敏苦笑道：“管中窺豹罷了。”

曹化淳咳嗽一聲道：“我已經儘量的高估了雲昭，沒想到依舊低估了不。”

袁敏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商業街才僅僅是個雛形，兩年之後再看，那裡已經車水馬龍，繁盛的如同天上街市。

廠公，袁敏在藍田縣不是尸位其上，更不是毫無作爲，只是不管我如何努力，如何作爲，落在藍田縣人的眼中，都不過是一個個笑話而已，這些年，我從京師帶來的錦衛，已經失陷在藍田縣，就算是當初最忠誠的錦衛，在這裡待得時間長了，也會跟我們離心離德。

廠公切記，關中錦衛已經不堪大用。”

曹化淳道：“這麼說，你認爲這些宮娥最後會跟那些錦衛一般被藍田縣所吞噬？”

袁敏拱手道：“藍田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曹化淳笑道：“待明日，你與我好好走一遭藍田縣，看看這個已經被神話很久的地方，是不是表裡如一。”

“咦？廠公興致很高啊。”

曹化淳笑道：“畢竟，這裡是我大明的土地，百姓是我大明的百姓，只要是盛景，總能讓人有很好的興致觀瞧。”

一千兩百多名人，就有一千兩百多幅人圖。

人風不一而足，環燕瘦研態十足。

徐五想看的口水嘩啦呼啦的……

“縣尊，卑職可以下手嗎？”

雲昭瞅了一眼堆積如山的人圖淡淡的道：“不要說出你的職位，不要擺出你玉山書院畢業生的名頭，憑藉你的才學，你的貌，能征服多就算多，這方面，我一向是很開明的。”

徐五想自己的臉，重重的一頭撞在桌子上大道：“縣尊，這不公平。”

雲昭冷冷的道：“你徐五想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一步三計謀，掌中自天地，翻掌爲雲，覆掌爲雨，雖然相貌差了一些，我想，憑藉你的三寸不爛之舌，拿下幾個愚蠢的應該不問題。”

徐五想痛苦的道：“人兒只要看到我的臉，就會退避三舍，不論我怎麼用我的舌頭都不管用。”

“多多是人中的人，上學的時候還不是跟你勾肩搭背的親異常？”

“多多師姐抱著一頭聽話的狗，也會喜笑開，是我師姐，對來說，我跟他弟弟，跟狗區別不大，不管我長什麼樣子，不會在乎的。

這些人兒不同，們只要看見我這張臉就會跑，本就不會給我展示才華的機會。”

雲昭擡頭想了一下道：“反正不準你們自報份，不準以員的名義接近那些子，要是有以權勢威利之事傳到我耳朵裡，你以後就準備當我的秉筆太監吧。”

徐五想瞅瞅雲昭道：“我們不是準備廢黜宦這個弊端嗎？”

雲昭冷哼一聲道：“刑餘之人，跟天閹不算，不過我知道你還是有辦法的是不是？

這點困難應該難不住你們，不打算跟我說說你蓄謀已久的計劃？”

徐五想搖頭道：“沒辦法，沒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張臉毀掉了我所有的門路。”

雲昭冷笑一聲，就不再言語。

玉山書院的這些聰明的醜八怪對於這些從全大明各地挑細選的早就垂涎已久。

以他們的智商，不可能預料不到縣尊會立下令。

如果是別的事，縣尊止不做就是了，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事關，且關係到他們的人種改良計劃，只要縣尊不徹底絕了他們的希，他們就一定會想出一些千奇百怪的法子讓那些人兒束手就擒。

畢竟，跟這些醜八怪狼相比，那些宮娥就像是一隻只被剃掉羊，且離開羊羣的羔羊。